院子里的指甲花开了。一簇簇,一丛丛。
几朵红色的小花安静地藏在满目的翠绿中,怡然自得,独有一份意境。却不像那桃花和梨花,一开便大肆喧闹,路人尽知,更加上满头珠翠,暴发得可怜。指甲花也许是庭院里最普通的一种花了,和地雷花(俗称小喇叭花)一样,都是开在最当时,又都是花开时便铺开一院的鲜艳,但论起姿色,却只能是默然相对了。然而,这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心境,无论是在车水马龙的路边花圃,还是小户人家的庭院边角,它都欣欣然开着,努力地吐放着属于它的那份妖娆。
它的学名应该是凤仙花。在我的家乡,老人们也叫它指草花、指甲花。靠近它时,你闻不到一丝的香味,但是它的花瓣却是无数女儿们手指上跳跃着的妩媚。儿时,奶奶会把花瓣采下,细心地挑去花萼,和着白矾捣烂,临睡前用布一层层缠在我的指甲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满指的鲜红,经久不褪,像十朵鲜艳的小花,静静地印渍在儿时的梦里。至今仍会记得小小的我在一户人家的院墙处看到的那丛指甲花,大而丰满,艳然欲滴。美中不足的是花丛边却趴着一只肥壮的黑狗,虎视眈眈。几次三番,蹑前踮后,终究那股虚荣还是被恐惧打败,悻悻然而归。
记起它认识它想着它,每次看到它都会忍不住动容,是因为儿时那嫣红的指甲,就像无数人带着甜蜜的笑容想起儿时的泥巴炮,用一根绳子拽着到处跑的小转辘车,老头儿推着的琳琅满目的小货摊一样,承载了我们年少时的梦。梦,是最可珍贵的东西,更何况,那少时的梦,是如此的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