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槎山沐秋
挑吃水
想唱一首塞外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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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槎山沐秋

张建春
 

从浮槎山的野茶园抓了只青翠的蚂蚱,约三寸长。蚂蚱用健壮的双腿蹬我,边上人说,是蝗虫,蚂蚱和蝗虫不是一回事?我不明白,但有句话记得清楚: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蚂蚱似乎是秋天的黄叶,黄叶是秋天的标配。

是秋天了,尽管浮槎山还是青绿的,但免不了有黄叶落,有牵牛花占了绿叶的枝头,开出喇叭状的花来。浮槎山算不上名山大川,可也有十八景,古石留痕、青松迎客、高山堆石、神龟待海、飞来浮槎……等等,一一的数,足足能够数到十八道,有十八道美景的眉楣,山的灵气就足了,便锁定了自己的特色——大庙、乳泉、巧石、瀑布、浮茶,俨俨然,十分的鲜明。

浮槎山在秋天里了。一只只蚂蚱在秋天的阳光下飞落,翅膀强劲,或许这是它们一辈子最强劲的时候。我游戏般逮住了一只青皮蚂蚱,突然不知如何去处理了,杀生不忍,放了又觉不对,蚂蚱是害虫,它的唇齿下不知有多少的植物受害。小时爷爷和我说过蝗虫的事情,铺天盖地的蝗虫席卷而过,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便成了灾年。爷爷经历过,爷爷的眼中全是惊恐。蝗虫啥样?爷爷指着草棵中的蚂蚱说:打蝗虫连带把老头蚂蚱打了。爷爷的意思是蝗虫和蚂蚱差不多。或许从那时起,我就对蚂蚱心存了芥蒂,蚂蚱不是好东西。不过爷爷还说蚂蚱救过他的命,灾年里无吃的,爷爷用火烧烤过蚂蚱吃。蚂蚱烤或油炸是能吃的,并且味不错。一年去云南,云南有美食,油炸虫子,虫子中就有大批的蚂蚱。据介绍,秋天的蚂蚱肥美,油炸了最好吃。

秋天是收获季节,硕果累累,蚂蚱也算得上大地之果吧。果有甜有苦,蚂蚱算什么果?浮槎山上的蚂蚱以茶草为生,又算秋天什么样的果呢?我决定把逮住的蚂蚱捎回家,找方盒子喂养起来,待孙子周六过来,和孙子说说打蝗虫和吃蚂蚱的事,不是忆苦思甜,是说一段事实,一段远去而需记住的事实。

秋沿着山道跑,山道掩映在林木中,有些树在结果,比如麻栎,比如花椒。麻栎果滴落不停,砸在人头上,多少让人疼痛。果实让人疼痛,是件趣事,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种田人或不种田人,谁不希望丰收、谁不希望果子弯了枝头?花椒果有股清香、辛辣味道,显然这是秋天独特的味道。秋老成,味道自然厚重。比较春天,春天薄意的香和秋天敦厚的味,还是秋天好,薄意的香浪漫,可是当不得饭吃的。

盛开在山道边的野茶花,若是春天的意境,和秋果形成反差。野茶花白色微黄,淡淡的有香气,蜜蜂们喜欢她们,一头扎进花蕊,说贪婪地采食一点不过分。野茶花是秋天的花朵,花粉自是秋天的,花粉也应是果实,秋果好吃,蜜蜂已不仅仅是采蜜了。野山茶的花蕾繁茂,渐次开花,如在排队,我有些担心,秋天里能否把花开完了?实际上担心是多余的,野茶花一直会开,在冰天雪地里也开,直到春天才戛然而止。

浮槎山是原生态的,浮槎山的秋是原生态的,虫鸣掠地,群鸟栖枝,蝶飞蜂舞,池水清朗,苔迹深远……甚至有觅食的蛇,守在木灵芝边,等待秋天的小兽路过,守株待兔,蛇在秋天的策略也是个等字。秋天是值得等待的,浮槎山的秋更值得等待。

同行人说了个故事。说是一个老者,发现了山中有一窝野猪,想捉上一两只养养,后跟踪野猪娃上山,自己却迷失了,众多人去寻找,一直没有结果。

野性的山藏着众多的不确定性,野性的浮槎山的秋也有许多不确定性,不是所有的秋果都是甜,不是所有的秋都是秋,比如绿荫中的浮槎山道是春的,细若游线的浮槎山瀑布是春的。

秋令人兴奋,令人流连,在浮槎山“清浊”二泉处,饮上“浮茶”一杯,是享受,更是将浮槎山的秋饮进了肺腑中。“清浊二泉”,二泉相连,一清一浊,北方南圆,清旧称“合巢泉”,方为清泉为合,圆乃浊泉为巢,合肥、巢湖都是有旧情的地方,浮槎山旧时在庐州和巢州的地盘上,二泉用“合巢”命名倒是公平。浮槎山秋于唇齿而入喉,而翻动肺腑,而千山万野染遍,奇特平和。兀自记起欧阳修有过《浮槎山水记》,是欧阳修品尝过“清浊二泉”水后所作,先生说:“……至于荫长松,藉丰草,听山流之潺湲,饮石泉之滴沥,此山林者之乐也。……”此乐我领略了,沐在秋天里,实为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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