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夜
一碗粥的清欢
五仁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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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仁月饼

安徽合肥 吴中伟
 

印象中,第一次吃“五仁月饼”,是嫁到城里的堂姐中秋前带回来的。老家有习俗,出嫁的姑娘,头三年,要回娘家看“三节”。那时冰糖、月饼、红枣之类的,都属稀罕物。母亲顺手接过月饼,便放在高低厨的上格柜子里。虽没有上锁,我也知道她的用意,想要等到中秋节那天才吃。物质匮乏的年代,什么东西都要“留”着用,“省”着吃。

曾仔细端详过它的外形。趁母亲在田里干活的间隙,我悄悄地打开柜子,一股浓香便沁入鼻息。四五个月饼竖着叠放在一起,用油皮纸包着,再在外面贴个标签——“五仁月饼”。也有一大块单独包装的,像月亮那般大,也那般诱人。托在手心,沉甸甸的,真让人爱不释手。左瞧瞧,右看看,还凑近鼻子贪婪地嗅着,嘴馋的我,就差舔外包装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秋节那天早晨。八月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空气中溢满了丹桂的清香。阳光正透过窗玻璃,映照在高低橱上,将“五仁月饼”四个字衬得格外的耀眼。“小馋猫,瞅啥呢?”母亲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只见她缓缓地拿出月饼,拆开包装,递了一块给我。

圆圆的轮廓,上面还镶嵌着好看的花纹,外表面油光光的。掰开月饼,花生仁、核桃仁、杏仁、芝麻和瓜子仁,中间还夹杂着桔梗、冰糖和青红丝。吃在嘴里,脆脆的、甜甜的,五仁的香醇和麦香融在一起,相得益彰,美味极了。母亲说一次只能吃一块,吃多了对牙不好。她还叮嘱,一手拿着吃,一手托着!生怕一丁点儿碎末掉下来,浪费了!

中秋之夜,母亲变戏法似的端出盘子,摆上红柿子、咧着嘴的石榴,外加几块月饼。父亲在铁路上班,长年在外,聚少离多,中秋也难得回来。那时也没有电话,母亲就指着北方的天空,絮絮说着:“不知你爸可吃了月饼,那儿天冷,该添毛衣了……”

有次起床迟了,家里也没有零食,母亲便放了块“五仁月饼”,用纸包好,塞在我书包里。肚子咕咕叫着,上课我也心不在焉,时不时地转回头,从书包里翻出月饼,藏在桌肚。正当我低下头,想要咬上一口时,王老师径直走了过来,敲了敲桌子:“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顿时面红耳赤,我垂着头,默不作声,木头一般。

“早上没吃吧!”老师看着我的窘态,“拿到办公室来,我给你倒杯白开水,别噎着!在教室,影响不好。”她的语气,比上课时温和多了。

光阴如梭,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如今,月饼种类繁多,包装精美,制作讲究,多了些浮华、攀比的气息。莲蓉、蛋黄、枣泥、豆沙,甚至连肉类、冰淇淋月饼也都屡见不鲜了。父亲也早已退休,逛超市时,他总是嚷着要买“五仁月饼”,硬邦邦的,硌掉牙的那种。不知是父亲节俭,图“五仁月饼”便宜实惠,还是钟情于过去的老味道,对食物的敬畏之情。“哎呦……”父亲抚着腮帮子,疼得叫出声来,“老了,牙齿不中用了!”原来是咬着冰糖了。“老头子,甜食,少吃一点!三高哟!”母亲在一旁提醒着。

父亲掰下一小块,细细地品,慢慢地嚼。月光皎洁,夜凉如水。不觉间,我发现他又偷看了母亲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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