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农舍,一片葡萄园,一颗逃离都市的灵魂,英国人彼得梅尔就是这样开始在普罗旺斯寻觅安宁的日日夜夜。白日享受暖阳,夜晚聆听虫吟,品赏美食美酒,结交农人工匠,适应乡俚乡俗。四季流转中,舒缓山居生活,涤荡浮躁,沉淀快乐,成了园中一颗无所欲求心满意足的蔬菜。他用雅致而幽默的文字,在《普鲁旺斯的一年》中记下这十二个月的自在和喜悦,引领无数焦灼的心灵驻足于一种叫安享时光的幸福之中。
普鲁旺斯,这里曾孕育了法国游吟诗人,诞生了塞尚,滋养过凡高,抚慰过毕加索……直到彼得梅尔的到来,它才揭开朦胧的面纱,成为一个令人口中泛甜、鼻际萦香的名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作为一家广告公司的高级主管,彼得梅尔厌倦了都市写字楼的繁忙与浮华,携妻及爱犬告别了雾气迷蒙的伦敦,隐居到了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那里阳光明媚、天色蔚蓝,他们购置了一座古宅,学法文,向过去的一切说再见,悠闲自得地生活,并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
彼得梅尔认为,在乡间,邻居的意义远非城市。住在伦敦或纽约的公寓里,即使一墙之隔的邻居相距不过六英尺,可能一年都不说一两句话。可是在乡间,最近的邻居离你都有几百米,却是你生活的一部分;而你,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在彼得梅尔笔下,普罗旺斯不仅是地域的代名词,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方式的象征。长期在拥挤、繁忙、喧嚣、竞争、压力中生活的都市人,获得许多物质的享受,却在不经意间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和宁静的生活。有了钱、有了地位,头顶却少了明媚清澈的阳光,内心更少了一份随心所欲的潇洒与宁静。即使是“有钱有闲”去旅游观光,恐怕也是像一群被赶的鸭子,走马观花,行色匆匆。彼得梅尔从容地告诫看似充实实际压力重重的都市一族,学会幸福地逃避。
读者在阅读的同时就能品尝到那精美的面包和酒,感觉到阳光和微风。一杯美酒,一把舒服的椅子,聆听质朴时光的潺潺流淌,这里放眼是葡萄树和山峦,生活朴素平淡。在这里,买橄榄油、采樱桃、找松露,都是大事。寻找美食,是生活,甚至是生命的重心。一个老农,一个工人,都饶有趣味。在这里你可以逃逸都市喧嚣,享受慵懒与随意,做个春夏秋冬四季时间的盗贼!
春天里,山间的田鼠要比现代气象卫星还要准确地显现着季节的变换,农夫们开始忙碌,屋外杏花开始争奇斗艳,白昼也变长了,黄昏里的晚霞常常被夕阳渲染成壮丽的粉红色,宛如在天空中绽放出层层波浪。普罗旺斯人以一种难于言表的旺盛斗志迎接着春天,仿佛大自然给每个人都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似的。渐渐地,樱桃开始红了,葡萄藤也覆盖上了喜人的嫩绿色新叶,不再是冬天的枯朽模样。远山青苍柔婉,如一条翠绿色的腰带,悬挂在天边。轮子在地面摩擦出有规律的声响,载着我们从一丛丛迷迭香、熏衣草或是里香的气味中飘过。
夏日,地面在酷暑下开始出现龟裂,草木也放弃了继续生长的尝试。漫漫长日,往往只听见屋外的蝉鸣和花间蜜蜂的低吟,此外便是泳池中水花四溅的声音。这是一个适合遁入泳池,攀上吊床,或读一本轻松读物的下午。此刻,连时光的流动,似乎都是轻缓慵懒的。普罗旺斯每年的夏日都是以这种杂乱无章的方式开始的。马路上不再塞车,餐厅也将不再人满为患。
秋天,普鲁旺斯的乡下是葡萄丰收的季节。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山谷的居民也甩去夏日的困顿,开始着手打理一年间最主要的事业。每天早晨,我们都能够在各处的葡萄园看到果农们沿着整齐排列的葡萄藤查看满山遍野饱满多汁的葡萄。白天暖得可以下水游泳,夜晚却又凉得需要生起炉火。终于有一天,普罗旺斯以其典型的狂放方式结束了这种时冷时热的现象。在一夜的睡梦中,大自然完成了季节的转换。
几把椅子,几张能够写字的纸,几杯酒,几棵树,几野熏衣草……这是普罗旺斯;乡村集市贩卖的新鲜食物、偏远乡野的空旷纯净、昏暗的土耳其浴室、村里恶作剧般的滚球比赛、采摘葡萄时候的下蹲剪枝,起身掐拧……这是普罗旺斯;斑斓青葱的树林,朴素的陌生人放松的微笑,空气里没有雕琢修饰过的味道……这是普罗旺斯;鲜活的劳作、鲜活的心态、鲜活的日子……这是普罗旺斯;一丝青草、一丝泥土气息、一抹似有似无的乡愁……这就是普罗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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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梅尔给我们描绘了一幅酣畅闲适的田园画卷,让只知焦灼烦闷无处发泄纾解的心灵能在他的文字里找个缝隙轻松透口气,跟着他吃吃大餐,喝喝美酒,散散步聊聊天,见识见识法国农民的率性随意,跟着他爱怎么挥霍时间就怎么挥霍。今天去找知名葡萄酒,明天去采购橄榄油,后天去面包店……像园里的蔬菜无所欲求。普罗旺斯在其笔下成了轻松、无忧、闲适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读着他的书就会想,哪一天,我也要撂下目前的生活和工作,到那里去“躲”上一阵子,用那种闲散的情调在薰衣草紫色的田野中随风轻舞……即便暂时去不了那个美妙的地中海小城,在文字间给忙碌的身心营造个安定平和的空间,也便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