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蓉曾说过:“喜欢坐火车,喜欢一站一站地慢慢南下或北上,喜欢在旅途中的自己。”初二时,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合九”铁路正如火如荼地建设着。不久后,一条笔直的铁轨静卧于此,这对于从未出过远门的我而言,无疑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儿。逢到周末,我便会准时行走于铁道线附近,等待那一趟趟南下的列车。一条条绿色的长龙从眼前呼啸而过,从远方来,又奔向更远的地方,带给我极大的神秘和诱惑,承载着我对远方无尽的向往。
高中毕业后,我终于第一次踏上绿皮火车,见证那最为纯粹的人间烟火气。每一节车厢就是一方乾坤,各色人物带着各种脚本穿行其中。白天,硬座车厢似乎永远无法和高冷联系起来。由于旅程漫长,时速偏慢,南来北往的旅客们慢慢卸下了防备之心,侃大山,聊家常,欢笑声在车厢内此起彼伏。有时,连见多识广的列车员也会不甘寂寞地加入闲侃的行列。这样的时刻一直持续到深夜,当黑夜吞噬大地,感到困乏的旅客们便会在铁轨的“咣当”声中沉沉睡去。漫画家丰子恺有一幅画叫《车厢社会》,我想,这说的就是绿皮火车上的人情味吧!
绿皮车上的食文化可谓五花八门。“香烟瓜子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推销食品的列车员反复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这是车厢内常见的一道风景线。除此之外,火车上的厨师们也会各显神通,现场制作出个性化口味的食物,比如道口烧鸡、川蜀风味等地方特色美食。都说味蕾识途,这些菜名经由列车播音员之口推荐后,总会在不经意间撩动家乡旅客的几许乡愁。
还有一趣,就是透过车窗欣赏外面的风景。车窗是活的画框,随着列车的飞驰,风景从千里冰封的北国切换到烟水葱绿的南国,从繁忙的城市切换到田野、山岗、河流、村道、孩子、云下的天际线等,如同一部部高帧数的电影,色彩瞬间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绿皮火车上的那股人间烟火气,琐碎、零乱,却又无比真实,透着一股独有的气息。绿皮车伴行的日子里,当然也会浸透着些许辛酸,只不过,岁月的滤镜滤掉了灰暗的部分,留下的都是鲜丽的色彩罢了。
如今乘坐高铁,短短数小时的车程,邻座来去匆匆,大部分旅客选择用手机打发无聊的时光。于是,我愈发怀念曾经在旧式火车上度过的“慢时光”。火车不断提速,甩掉了许多人、许多事。可是,走得太快,灵魂会跟不上;走得太快,会忘记了为什么出发。所以,在庸常的生活中,慢下来吧,聊聊天,看看窗外的风景,享受一段与众不同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