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心里话,我从没想过要当记者。记者,在我心目中是神圣而崇高的职业。记得我刚入伍时,看到有些战友在报纸上发表些文章,羡慕不已。特别看到报纸在刊登报道的署名前,加个“通讯员”,都会投去敬佩的目光。心想:“啥时我写的文章也能变成铅字登到报纸上,该有多好呀!”
心动,不如行动。
我开始悄悄地学着写报道,但寄出去的稿件都有去无回。幸亏那时给报纸投稿不要贴邮票,只要在信封右上角剪个三角形,就能免费邮寄,不然我一个月才领到7元钱的津贴费,肯定不够花。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时,有一天,《人民前线》报有位记者来我们团采访。我十分高兴,就拿着写的一大堆没见报的新闻稿件找到他,请他帮我分析分析究竟是啥原因?他一看笑了,说:“文笔不错,但新闻要素写得不全。”接着,他又十分热情地给我讲怎么制作新闻标题、怎么写新闻导语……听着听着,我的脸开始发烫,感觉自己不是当记者的料!
但我这人啥都好,就一样不好:爱较劲,不服输!凭着不服输的劲,我最终成了一名光荣的记者,而且领取的还是首批由国家新闻出版署统一颁发的记者证。
当时记者证为竖版,封面封底为深蓝色,内页底色为浅蓝色,共2页。封面封底背面都印有防伪标志。内页首页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地图和“新闻记者证”字样,首页背面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红色大印,底部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新闻出版署制”字样。
我的记者证在“照片、单位、姓名、性别”上,加盖着横跨3栏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新闻出版局”钢印,记者证的统一编号为“B1100720034”。同时武警部队首批新闻系列职称评定的命令也下发了,我评上的是中级职称。从此,以往由媒体自己印发的记者证,一下子就成为了历史。
我的记者生涯,也正式开始了。
那时记者写作方式、通讯手段、交通工具等等条件都比较差。我基本上是白天下部队采访,晚上挑灯夜战,爬格子,而后再通过邮寄方式给报社;到了报社,再经过严格的编审程序,等见了报,新闻时效性已大打折扣。还有下采访部队,得带上干粮和水壶,去乘长途汽车。有时遇上所采访的部队驻在偏远的深山沟里,不通车,不是部队派给养员骑着自行车来接,就是靠着两条腿步行。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1989年2月4日凌晨6点多,总队值班室给我打来电话说,宁国发生一起血案,武警部队正派兵进山进行搜捕。我得到信息,立即赶往长途汽车站,经过近7个小时的颠簸,与部队汇合。为了能“抢”到第一手资料,我随部队翻山越岭4天4夜,直到大年初一,才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结果我的鞋磨烂了,衣服挂破了,手背也被划出了几道血口子。但当我写的通讯变成铅字见诸报端时,我还是深感欣慰。
还有一次,部队奉命紧急驰援长江同马大坝参加抗洪抢险战斗。我听说后家没顾上回,就随部队一起出发了。一连十几天的抗洪,浑身上下给蚊子叮得到处是包,皮肤也给晒得黑乎乎的……可每当我看到报上登着我写的一篇篇来自抗洪一线的报道,一种幸福感、成就感,油然而生。
离开记者岗位已有20多年了,但编号“B1100720034”却是我人生最闪亮的一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