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65岁,正是安享晚年的年纪。但父亲非吵闹着要去打工,说他在家闲着心里闹得慌。我担心父亲的身体,坚决不答应,但父亲心意已决,任谁劝都劝不住。
我背地里暗自流泪,知父莫若儿,我知道父亲的心思。自从我重病住院,掏光了家底儿,而且痊愈后再也不能出去打工挣钱了,家里的日子便过得艰难,这才是让父亲动了打工念头的真正原因。可他一把年纪能干什么呢?又会有哪个老板肯雇他呢?
父亲本意想找一个打更或看大门轻松一点的活儿,但他出去寻摸了几天,都一无所获。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没有老板肯雇他,都嫌他年纪太大。
父亲很着急上火,夜里也睡不好觉,眼睛里布满血丝。最后,父亲去了镇砖厂,寻求出卖体力的工作。在那里,父亲向厂长要求干抹窑门的活儿。厂长上下打量了父亲一眼,不无担心地说:“老爷子,你能行吗?那活儿可累啊,你老身体扛得住吗?还是回家和儿女们商量商量再来吧。”父亲对厂长说:“行,那我先回家商量商量,商量好后我给你信儿,干与不干我都不会耽误你招工人。”
父亲回家和我们一说,我们坚决不同意父亲去。那活儿又脏又累不说,还没白天没黑夜的,困了就铺张草帘子在窑门口和衣而睡,等工人把窑里装满了砖坯,你不论什么时候都得起来去抹窑门,父亲怎么能吃得消?别说父亲已经65岁了,就是身体倍棒的年轻小伙一年干下来,也得脱掉一层皮,瘦掉二三十斤。
后来,父亲听从了我们的建议,不去砖厂打工了,但他坚持要跑十几里路去通知厂长一声,说别耽误人家招别的工人。我们说,你都不去那里打工了,你还管他招不招得到工人干啥?父亲义正词严地说:“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我和厂长都说好了的,叫他给我留着这个岗位的,我若不干,一定给他回信儿,好让他及时招别人。我答应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父亲不顾我们的阻拦,徒步去了镇上。傍晚的时候,父亲乐颠颠地回家来了,他一进家门,就大声地对母亲嚷嚷:“老婆子,我找到好工作了……”我和母亲关切地问:“什么好工作?活儿累不累?”父亲洋洋得意地说:“仓库保管员。就管两把钥匙,活儿轻巧不累,工资每月1200元,不赖吧!”
我和母亲都惊诧父亲的“时来运转”。父亲说:“厂长说我人实诚、较真,适合做仓库保管员,就让我干了,明天正式上班。”母亲连连说:“父亲遇到了大贵人,才交上了好运气!”我说:“给父亲带来好运气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是父亲的诚信给他带来了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