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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出一个春天
柴 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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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 禾

□ 查鸿林
 

柴米油盐,这些生活必需品中,柴放在第一,足见它的重要,大概它是能源。

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里烧水煮饭的柴禾,主要是稻草和枝叶。那时,我们家住的是学校公房,一间半,进门就是锅灶,每次放学,远远地,就看到外婆佝偻着背,坐在灶门口,往灶膛里塞柴禾。我们生活在小镇,是个城乡接合部,稻草主要靠买,枝叶就靠我们自己双手。那时,家里生活拮据,父亲经常吩咐我们去拣树枝,或者拿一个竹扒,提一个竹篮,去扒些稻草或者树叶,回家后备着当柴禾。

记得最后一排大院,就住着我家和另外一户人家,我们年龄比邻家孩子大几岁。大院子里种着十来棵大约十几年树龄的梧桐树,树叶宽大,是上好的柴禾。有个起大风的傍晚,我们姐弟几个顾不得危险,冲出家门,围绕飘落的枝叶,和邻家孩子像争夺阵地一般,抢“战利品”,我们带着麻袋和竹扒,把风吹落的树叶和梧桐果子快速地扒进麻袋,一会儿功夫,就装了大半麻袋,邻家的孩子抢不过我们,急得要哭出来。我们见状,同情心涌上心头,姐弟商量一下,分些给他们,也好让他们回家向父母交差。回家后,我们把树叶和果子分拣开来,那果子有豌豆大小,外皮皱巴巴的,有一斤多的样子,洗净,放到大铁锅里炒,吃着香喷喷的梧桐果子,觉得很是享受,疲劳和危险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过了几年,小镇开始发煤票,按人口,每户每月大约有百把斤,最先供应的是有烟煤。我们随着父亲,带着扁担和筐子,从三四里外的煤场把煤抬回家,怎么也舍不得在大锅灶里烧。从集市上买个煤炉,烧水炒菜,买煤炉像是置了一个家业。为了节约用煤,想了不少办法,挖来一些黄土,掺和到煤里,均匀地与水搅拌,然后用勺子一个一个地做成煤球,晒干收藏好;再一个就是每天晚上熄火,第二天再生火。父亲每天不厌其烦地生火,他把煤炉拎出门外,事先把木柴、树枝,砍成小块,在煤炉最底下放一层容易着火的稻草,稻草上放些木柴,木柴上再放几块煤球,然后点火,用芭蕉扇不停地扇风。遇到风向稳定的话,父亲不需要挪站立的位置,要是遇到风向不稳,为躲避煤烟,父亲就像跳舞一般,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还不停地用手捂着嘴咳嗽,直至把煤炉生着,拎着红彤彤的煤炉回家,中途添加煤球还需要打开窗户,让烟飘出去,一段时间下来,放置煤炉的地方,上方墙面全被熏黑。

又过了几年,小镇开始有了液化气,罐装的,替代了稻草和煤球,也有了专为人送气的劳力工,省去了不少脑力劳动者的体力活。我们也很快适应这种新生活,安装了一套燃气灶具,蓝色的火焰比起稻草煤球来,火力大,无烟味,干净卫生,用起来方便,给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如今,罐装燃气又演变成管道燃气,冬天带来暖气,沐浴无需择日,大大提升生活的舒适度。在没有稻草和煤球的日子,故事却没有了。

前几天,我在小镇看到有吆喝卖蜂窝煤的,我好奇地说:“两块卖不卖?”卖煤人睁大眼睛看着我,大概是想问我的话又咽了回去,我接着说:“买回去给孙子看看,什么是煤?估计现在城里小镇都难找到煤了。”卖煤人笑了。

稻草、煤球、燃气,逐渐演变的柴禾,共同的特征都同为能源。随着科技的进步,下一个“柴禾”将是什么,我不得知,但一定会是比燃气更加适用的新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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