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人的青春岁月没有歌声陪伴?总会有一首很老的歌儿一直回荡在心底,把我们唤回曾经的纯纯时光。而且,我总会想起歌声背后的那些东西,比如那个年代的录音机,比如磁带。
第一次接触录音机,还是在同村一个人家举办的婚礼上,很大的样子,两大两小四个音箱,一个磁带卡座,就摆放在房子外面的窗台上,正震耳欲聋地播放着当时的流行歌曲。当时我们一群小孩子都围在那儿,仔细地看着磁带的两个齿孔在里面不停地旋转。记得那个时候正流行迪斯科,民间俗称摇摆舞,经常在谁家的院子里,录音机里放着什么《成吉思汗》、《阿里巴巴》等舞曲,一些人疯狂地扭动身躯。
每到寒假时,我和亲戚家的一些孩子就会涌进三舅家,三舅家的大表哥这个时候会回来过年。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每次回来,都会给我们带些小礼物。更主要的,他有一台录音机,是他学习英语用的。我们去时,大表哥就会给我们轮流录一段声音,然后播放给我们听,我们对自己的声音百听不厌。他还会给我放一些好听的歌曲,什么《军港之夜》、《十五的月亮》等,我们常常流连忘返。
十四岁的时候,全家搬进县城。在城里,我感受到了另一种气氛。走在大街上,商店里都放着歌曲,这个时候知道了邓丽君。有时候,会有小伙子单手骑着自行车飞快而来,另一只手扶着肩上扛着的大录音机,正响着激荡人心的歌声,还没听清几句,自行车又呼啸远去。那绝对是那个年代最牛的一个形象,比之现在的高档摩托车加精美音乐疾驰而过,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正读初中,正流行小虎队、齐秦、王杰、谭咏麟等人的港台歌曲,我们班有一个录音机,有的同学会带磁带来,课间时我们就聚在一起静静地听。那个时候,我才仔细地把玩和观察过磁带,觉得很是神奇,分AB两面,每面有五首歌。同时很羡慕家里有录音机的同学,可以随时听歌学歌,每次开联欢会,听别人唱那么好听的歌,对录音机的渴望便达到了顶点。
那时单卡的录音机已经不是最值得骄傲的了,双卡录音机也开始走进千家万户。双卡录音机有一个好处,能同时放进两盘磁带,也就是说可以录制另一盘磁带的内容。这样就节省了不少买磁带的钱,谁买了新带可以借来翻录。没过去多久,小型的随身听便成了年轻人最喜爱之物。那种小录音机其实多没有录音功能,只能播放,只比磁带略大一些,可以别在腰带上,插上耳机,这样的形象走在大街上,总会引来别人羡慕的目光。那时的随身听,有个好听的英文名字,叫walkman。
而我拥有的第一台录音机,就是一个很小的随身听,不过它的特别之处在于,有两个可以分体独立的小音箱,也能录音,既可以当随身听,又能摆在家里安上音箱,于是极为喜欢。有了录音机,磁带就成了大问题。由于钱少,极少去买盒带,便去大姐家里找了好些旧磁带,自己录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那时对磁带极为珍惜,有时磁带因播放次数过多,或者因为机器绞带,便会把磁带卸开,和别的也坏了的磁带互相取好的部分重新组装。
更多的时候,我们会人工倒磁带,就是把播放到中间的磁带倒回到开头部分。我想,大多数人都用过那样的方法,将一只铅笔插进磁带孔里,然后不停地转动。满大街都是卖磁带甚至有租磁带的,多是盗版,磁带皮儿上的歌词也错字连篇,不过我们也常会狠下心买来。郑智化流行的那两年,我已经痴迷到了一定程度,当时刚刚上高中,每天响在耳畔的,都是《水手》、《麻花辫子》、《用我一辈子去忘记》、《让风吹》等。我买郑智化歌曲的磁带最多,他的几个专辑及精选我几乎全有。
我们班上有个男生,家在下面的乡镇,住校,他更是热衷于各种流行歌曲磁带,宁可不吃饭也要省下钱买磁带。据和他同宿舍的同学说,磁带买回后,他顶多听两遍,便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大箱子里。而那箱子里,已经摆了多半层的磁带,我们谁去借,他都不肯。虽然他听的歌多,磁带多,可是却从没听他自己唱过歌,真不知当时他是一种什么心理。
然后岁月暗换,录音机和磁带早已成为用来怀旧的物品,可是在我心里,它们一直都不是沉默的,依然穿透幽幽的时空,播放着曾经喜爱过的老歌。是的,我想,我真的会用我一辈子去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