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魁

这里要说的“油茶”既非南方地区种植的油茶树，也非西藏鼎鼎大名的酥油茶，而是皖北、苏北以及河南一带中原地区的特色小吃。为何叫油茶？我猜想这一广大地区的饮食习俗是以河南为中心向周围辐射的，河南的一些地方管吃饭叫“喝茶”，为了区别于不放盐、油，味道寡淡的稀饭，于是管这种加了作料、滋味香浓的面食叫“油茶”。

在中原地区，价廉味美的油茶极受人们欢迎，随便走在一个城市的街头，或者是乡村小镇，遇到早点摊，上前询问：“有没有油茶”，基本上都能得到肯定的答复。一只硕大的铁皮壶，包着厚厚的棉被，翘着长长的嘴，在过去，这是油茶专属的容器，非常具有乡土气息。现在很多店家不再用这种“土里土气”的铁皮壶，但我觉得还是那壶更有美感。北方天寒，早起的人们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油茶，就着刚出锅的油条或者烧饼，美滋滋地喝上一碗，肚腹饱暖，周身舒泰。这顿早餐总共花费不过几块钱，无论是穷学生还是干苦力的庄稼汉，都消费得起。

少年时对油茶记忆最深刻的是饥肠辘辘的我们在小学校的操场上做早操，隔壁村老大爷推着车子，装了满满一大壶油茶到镇中心摆早点摊儿。一阵风吹来，那充满诱惑的香味令我们馋涎欲滴，整个早晨都魂不守舍。那时的学校采取一天三段式教学，我们早上起床后就直奔学校，上完一节课回来再吃早饭。早上的那节课最难熬，放学后我还要步行2公里回家吃饭，要是遇上雨雪天道路泥泞，父母会给我1块钱让我在镇上吃早饭，这时我就会兴高采烈地到镇中心，花5毛钱美美地喝上一碗油茶，再来两个2毛钱一根的油条，食物给予的满足与愉悦足以抵消雨雪带来的寒冷与不适。

之所以说油茶价廉，是因为它所需的原料实在简单，只需要一小碗高筋面粉、一张千张皮、一把花生米，作料也只需常见的葱姜胡椒等。花生米用清水泡约2个小时，高筋面粉加水搅成面团，用清水洗成面筋。葱、姜切末用少许油爆香，千张皮切成细丝，与花生米、面筋、葱姜末一同投入洗过面筋的水中烧开，加盐、胡椒粉调味，如果想让味道更好，可以加芝麻、鸡蛋皮、海带丝等，吃的时候再淋上醋、麻油、辣椒油，入口柔和香浓、爽辣开胃，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走过了许多地方，也吃过许多美味，但依然钟爱故乡的油茶，每天喝也喝不腻，这就是我心中最朴素，也最隽永的美食。其实所谓美食，真的不必是什么山珍海味，它也许只是你少时萦绕不去的一种情结。一个人最初的味蕾触觉，往往会伴随一生的，无论走到天涯海角，儿时的美食记忆始终是挥之不去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