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碑林中,见一块奇特的石碑——《圣教序》碑,碑文内容是唐太宗为曾去西天取经的玄奘和尚撰写的,字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手笔。文美字秀,游客们赞不绝口。
可我就纳闷了,别说是李世民了,就是从唐朝开国的公元618年算起,也比王羲之去世时晚了二百多年,唐太宗的文章怎么能由王羲之挥毫抄录镌刻于此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一段不大不小的故事哩。
这都是刻字建碑的主持怀仁和尚的功劳。怀仁和尚崇敬玄奘,也喜欢王羲之的书法,更以唐太宗亲自撰写的碑文为荣,于是,他征得各方同意和皇上的恩准,便从王羲之以前留下来的书法墨迹中集字,凑成了这块《圣教序》碑。
提起了皇帝,我又想起了苏州的狮子林里的真趣亭。据说当年乾隆皇帝游览狮子林时,应大家的要求,挥毫题下了“真有趣”三个字。谁都知道,乾隆皇帝是书法高手,文章写得也不错,可“真有趣”三个字,说实话,谁看了谁都觉得别扭,太庸俗了。可那是皇帝写的,谁敢说个“不”字呢。
这时,一个叫黄熙的状元急中生智,上前叩头道:“皇上的‘有’字写得实在太好了,请圣上赐给奴才吧。”乾隆一听,马上明白了黄熙的真意,立即将“有”字赏赐给他,这样就有了如今狮子林的“真趣”二字。
还有就是去年到武夷山水帘洞游玩时,在章堂涧路边硕大的鹅卵石上,见上面刻着“漱石枕流”四个大字,驻足良久,也没想出个中原因。同来的J君也脱口而出,不是“枕石漱流”吗?怎么写反了。
是的,山高水长,天地为房,山石为枕,以清流沐浴身心,以鸟兽为自己的伴侣,这样的闲情逸致,是“枕石漱流”的真实写照。多少文人雅士为此留下了大量的篇章。
“枕石漱流”源自两汉,成于三国,但用得最多的还是两晋南北朝。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西晋的才士孙楚一个无意中的失误,让汉语宝库里又多了一块瑰宝——“漱石枕流”。
据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排调》记载:“孙子荆少年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这段话是说,孙楚有一次和驸马王济聊天,想借王济驸马爷身份与大将军之子的地位,为自己谋取为官的资本,于是向王济夸耀自己隐逸的决心,说自己要“枕石漱流”。结果一时口误,说成了“漱石枕流”。王济奚落他说:“流可枕,石可漱乎?”机敏的孙楚随机应变道:“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他这是借用了《高士传》中许由在颍水之滨洗自己耳朵的典故,凸显自己对隐逸生活的向往。
现在品品“漱石枕流”这个词,确实要比“枕石漱流”有色彩得多。明代文人颜继祖也曾说过:“无树非台还是佛,枕流漱石即为禅。”想想看,“漱石枕流”不但没有错,相反,它比“枕石漱流”境界要高远得多,这也算是孙楚的歪打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