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云淡,风轻。这样一个日子,如约往古城和县,至乌江霸王祠,凭吊这位拔山盖世,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
两千年前,一场楚汉之争的结束,仅是项羽在乌江边“不肯过江东”、 “无颜见江东父老”而自刎。而他的英姿,在末路下的仓皇中,终究随着那一剑拔出而灰飞烟灭。想来,不由对项羽人生的终点站,多了些心伤之酸。
站在祠堂大门前,脑海里已想象出面对众多追兵,一代枭雄手握宝剑的从容和淡定。从大门楼到霸王祠有一条水泥甬道,两旁松柏苍翠,肃然挺立,同行人说它们犹如忠诚武士,为项羽守卫着岁月的更迭。祠内,“叱咤风云”牌匾下,一尊雕像威风而立:项羽手按剑柄,目光如电,重瞳戟鬓,浑身散发着谁与争锋的气势。
当初,谁也没料到,垓下一曲悲歌,成乌江千古绝唱。
公元前202年,一路败走的项羽,带着八百壮士向东南奔淮河至阴陵突围,迷路,经人引路误入大泽。在那一刻,英雄已没有退路。他的四面皆楚歌,十面有埋伏。
垓下一夜最为漫长。当项羽站在乌江之边,回想起虞姬生前的最后一抹微笑时,天边的残阳正如血。当它的光芒映照于霸王的面庞时,身边的护随读出了悲壮和一丝的豪气。
那夜过后,追兵的脚步无法抵挡。当项羽一路突围,到达乌江时,他停下了脚步。当年的江水阻住了英雄,成为他生命中最后一刻的血证。
他的面前,数千汉军围拢上来。项羽拒绝乌江亭长的泊舟待渡,面对乌江,他转身别过故国的山河,转而挥剑,历史在他转身的一刻,风起云涌,西楚故国永远成了一个背影。剑落时,他第31年的冬天,还没有走完……
传项羽自刎之后,当时在乌江就埋葬了项羽的“分裂之余”,即残骸和血衣,故称“衣冠冢”。规模虽小,但是神道和墓道都有,足见后人一直给予项羽享受着皇陵的待遇。
走出享殿,后面为项羽的衣冠冢,一条青砖石径神道直通墓台。在它的右侧有一条墓道,约有几十米之远,拱形的顶棚用特制的汉砖搭砌。而在墙壁上,还用水泥雕刻着项羽生平故事的图画。在墓道尽头的墓室里,摆放着一具棺椁,照明的光线昏暗且落寞着。
走出墓室,便是项羽的衣冠冢,青石垒砌的圆形坟墓,墓顶荒草丛生。神道两侧石人石兽旁立,四周仿汉白玉石栏陈旧。美其名曰为衣冠冢,其实埋葬的只有血衣碎甲。因为为了进爵封侯,汉兵将项羽身体扯碎,而面对以前的旧将,霸王“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德”,慨然割颅相赠。
在霸王祠,当年的遗迹至今仍保留不少。祠外的山脚下,便是当年的驻马河,千年来直通长江。但现已淤积成一条浅浅的内河。河中有个一土墩,立有一块大石,上刻“系马桩”三个字,据说是项羽栓马之处。
跨过小河,即是“二十一骑士坡”,是项羽卫士与汉军决一死战的地方。而山坡上的“乌江亭”是后人为纪念项羽而建的,它依然立于江边。在亭西附近树木丛中立着一块2米多高的“抛首石”,相传就是项羽自刎之处。“抛首石”西侧建有“三十一响”钟亭,亭内悬吊一口合金铜钟,上面铸刻项羽不朽功绩的铭文。
站在传说中他的抛首处,遥想着假如没有鸿门宴上的犹豫,不会一怒之下火烧阿房宫,识破张良之计而留住范增,断然击落虞姬自刎的宝剑,安然过江东卷土重来,那么,一切的一切,从此都将改写。
现在,刀光剑影已黯淡了,鼓角争鸣已远去了,曾经的霸业各归尘土,两人的争雄随风而逝。可这段峥嵘岁月,还是留下了一段风萧马鸣、剑舞戈挥的记录。
青山未老,斜阳依旧,顺着那条路,走遍霸王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