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生动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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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生动地活着

许晓晗
 

虽然我的家庭只能算是小康水平,其实我的童年过得蛮文艺和奢侈的,当然这并不完全体现在物质方面。从幼儿园开始学习钢琴,经常打着学习观摩和陶冶情操的旗号去听音乐会,欣赏文艺演出。尽管年幼的我很难坚持着听完全场而不在中途走神,打瞌睡,母亲仍然关注合肥这座小城里每一场音乐会的动态。很多时候,母亲的兴趣要比我浓厚,从幼儿师范毕业的她,会唱歌跳舞和弹琴,有一颗深藏不露的文艺的心,只是偶尔被生活油烟包裹住了而已。

印象最深的一次上剧院的经历,还是陈数和郭达来合肥演出的话剧《日出》。依稀记得陈白露那句“可是这太阳不属于我们,我们要睡了”的叹息,沉醉于身穿水红色晕染修身戏服的陈数谢幕时柔软的身段,忘不掉泪点极低的我在观众们谈笑着退场时脸上还没擦干的泪,以及之后一口气读完了曹禺先生的原著。门票的价格并不便宜,母亲依然在我的盼望中很快买了票,同时也无心地创造了一个缤纷而迷幻的梦。

有那么几年,我的状态是,活着。每天早出晚归,从睁开眼睛到进入梦乡,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操心的事情不过就那么几样,学习、人际关系、食堂的饭菜,我深知未来的压力容不得多想,只好任凭日子静静地流淌。时间像是凝固着。回头看,凝固而纠结的一大块神秘物体。是的,我在不停地回头看。不明白却又急于弄明白,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了。

2013年春节前,母亲神秘地掏出两张长方形纸片。踏进许久未涉足的演奏大厅,是一场新年音乐会,来自厦门爱乐乐团。演奏的曲目有我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有喜欢的,也有不感兴趣的,但是我一直沉浸其中。音乐像是一只抽丝拉线的手,把思绪拽的很长很长。久违的环境,熟悉的氛围。我想象,这些艺术家,他们经历过怎样的人生旅程,为了站上这个舞台,他们付出了多少,他们的家人在哪,在关注着他们吗,他们有爱人吗?如果钢琴不是我的业余爱好而是专业,如果人生无路可退,今天的我又到达何种境地?

于是回忆起小时候学习钢琴的一幕幕。因为看到电视上钢琴家潇洒的背影,我心血来潮地告诉母亲想要学钢琴。从此,那架外公外婆送我的生日礼物,一直摆放在房间里。小孩子很难耐着性子在钢琴前坐上一两个小时,心里像是有一只猫在抓挠,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要喝水,还总逮着机会瞅上一两眼电视节目,结果自然是错误百出。一次从钢琴老师家出来,母亲气愤得直接把我丢在了马路上,半个小时以后才把哭兮兮的我领回家。我当时很不理解,母亲经常说并不奢望我弹得多么专业,也不需要在音乐之路上发展,那又为什么如此严格?

“学会坚持,否则一事无成;学会欣赏,才能发现生活的美。无论是什么人,懂一点音乐总是好的。”这是母亲给出的答案。

我想现在的我终于理解了。

当你被宏大的音乐包围,感觉身边的每一处缝隙,空气中的每一粒分子都被填满,耳膜被挤压的时候,最容易找到容身之所,躲藏起来,远离外界的一切。不会想到工作、学业、人事种种,而只会关注音乐,关注自己,关注有力跳动的心脏。你可以像我一样思索很多不会引起纠结的问题,你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只被音乐包围着,被托起,直至云端。

演奏终了,掌声雷动。我为音乐家们鼓掌,也为自己,为能重新置身于这样的氛围而庆幸。艺术只是生活的插曲,但爱乐、爱美的心却可以是生活的常态,让生活变得生动起来,有了亮色。从而在从梦境回到现实的戏剧性转换中,找到安排生活的方法。我们应该时时给生活添加作料,不管那是音乐还是其他。还有,不要借口繁忙放弃追求品质,哪怕我们大多数人达不到所谓“高雅”的境界,你仍然能找到向上的理由,让生活生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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