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细缠五色臂丝长。空惆怅,谁复吊沅湘。往事莫论量。千年忠义气,日星光。离骚读罢总堪伤。无人解,树转午阴凉。”
明代舒頔的一首《小重山·端午》,描摹出一幅阖家团圆共度佳节的温馨,刻画出了中华民族在节日之中共享天伦的乐趣。同时感慨人们忙着过端午,喜庆丰收,而却忘记了这个特殊节日所蕴含的历史文化内涵。
确实,皖北平原上的端午节,与屈原无关。
我记忆中的端午节,没有黄酒、没有肉粽、没有龙舟、没有盛大的祭奠仪式,有的只是那一片繁忙的农忙景象。每到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收麦、打场、播种玉米,大人们的身影在金色的麦浪中穿梭,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那一片片麦田,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大地献给辛勤劳作人们的勋章。
记忆中,端午节的清晨,讲究的人家会早早地在门口插上几株艾草,据说这样可以驱邪避灾。那艾草散发着独特的清香,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气息。更多的人把收割的艾草放在院子里晾晒,留作一个夏天熏蚊子。淮北主产小麦大豆玉米,很少有水稻。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白米饭。而糯米就更稀罕了。因此,小时候,对于我们乡下来说,粽子是一种难得的奢侈品。极少有人家里专门去包粽子,顶多也就是炸点糖糕,煮上一些鸡蛋。而这些糖糕和煮鸡蛋,也并不是为了过节的享受,更多的是为了在农忙时带到地里当作早饭和午饭。
有一次,我跟着父母早早来到麦田里收割麦子,先是冰冷的露水浸渍,让我们的前胸后背阵阵发凉。太阳出来后,又变得燥热难耐,炽烈的阳光晒得人头皮发麻。看着大人们弯腰忙碌的身影,自己手中的镰刀似有万斤重,只能慢吞吞地在后面跟着,一刀一刀地剜。到了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母亲从篮子里拿出了糖糕和鸡蛋,那股香味瞬间让我忘记了疲惫。我大口地吃着,觉得这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更多的时候,家里只顾着夏收夏种,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炸糖糕的。只能到十字街口的那个炸油条的摊位上买。端午节前后,炸油条的摊位上就多了一份食品——糖糕。对于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我来说,那个糖糕摊太有魅力了。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眼巴巴地看着。我特别喜欢看着摊主爷爷熟练地做着糖糕,揉面、包馅,然后把一个个圆滚滚的糖糕放进油锅里,看着它们吱吱响着变得金黄酥脆,让我的口水不知不觉地滴落下来。有时候母亲会给我买上一个,哇,那简直是我最开心的时刻!我会小心翼翼地捧着糖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蜜罐里一样幸福。
有一年端午节,当我满心欢喜地跑向油条摊老板时,却得到了一个让我失望的消息——糖糕卖光了。我看着空空的摊位,心中满是失落,仿佛美好的期待一下子落空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心中蔓延,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懊悔自己没有早点来。想着那刚刚出锅的糖糕该是多么的诱人,那酥脆的外皮和香甜的内馅,现在却只能在脑海中回味了。没办法,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着记忆中炸糖糕的美味,盼望着下次能早一点来,不要再错过这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