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部鄂温克人的生活史诗。故事从“我”出生前一直讲述到“我”九十岁,讲述了“我们”鄂温克人的住、食和衣裙,“我们”的婚礼、葬礼和信仰,“我们”赖以生存的山河森林,还有“我们”最重要的驯鹿。那些故事,基于现实,又充满了奇妙、神秘和浪漫。“我们”来源于自然,最终又回归自然。
听完故事,我充满渴望——对日月、森林和河流的渴望;对野花、露珠和落叶的渴望;对生命、力量和自然的渴望——我想要去额尔古纳河右岸看看。
“我们”以额尔古纳河为中心,在它众多的支流旁迁徙生活。如果额尔古纳河是掌心,它的支流就是展开的五指,伸向不同的方向,像一道又一道闪电,照亮“我们”的生活。为什么是额尔古纳河“右岸”呢?因为三百多年前,外国军队入侵了“我们”祖先生活的领地,挑起战火,祖先们被迫从勒拿河迁徙而来,渡过额尔古纳河,在右岸的森林中开始新生活。这样,额尔古纳河左岸就变成了曾经——“我们”曾经的领地、“我们”曾经是那里的主人。
这部小说的灵魂是“我”娓娓讲述的一百多年的人和事。众多人物,个性鲜明,关系交错,随着事件的发生,一幅幅活动的画卷舒展开来。我不得不看完一遍以后紧接着看了第二遍,才理出一条条人物关系链条。
最崇拜的林克、拉吉达、瓦罗加。他们是十足的领袖,他们一步步从远处走来,伴着“我”走过一段,又都匆匆离“我”而去了。最喜欢的安草儿。他是一个“愚痴”的孩子。不、不不,他应该是这片森林的精灵,是民族的火种,最后当然也只是森林里的一片草。
……故事的结尾,“我”和安草儿继续留在森林中。恍惚间小路的尽头闪现一团灰白的影子,鹿铃声也越来越清脆。那一刻,“我”分不清跑来的是白色驯鹿,还是那半轮淡白的月亮。
现实中,确实有本已下山定居的游猎民又带着驯鹿回到森林里。他们在鄂温克营地煮着驯鹿奶茶即兴歌唱,觅食归来的驯鹿悠闲地卧在笼着烟的林地上。可是,歌声却沉郁苍凉,未来很迷茫。年轻一代向往山下的生活,森林植被被破坏,苔藓也越来越少,他们和驯鹿该何去何从?
坐在大兴安岭深处,额尔古纳河畔、星空下、火塘边,听“我”讲述鄂温克人的故事。纷纷扰扰一辈子,多少的人、事和物从眼前划过。时事变迁,家园不再,但愿“我们”的脚和驯鹿那梅花般的足迹踏出的一条条小路——“鄂温克小道”将一直在。故事美则美矣,读来很伤感,其中有多少无奈啊。万物有灵,和谐共生,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敬畏、尊重和保护我们共有的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