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不是光》侧记
捡 旧
秋天是一本厚厚的书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2年9月13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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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 旧

安徽巢湖 黄全国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我常捡儿子旧的穿。太阳帽红绿相间,他戴了几次,放在家,我出门就往无毛的光头上一扣,好得很;儿子的汗衫,各色都有,半新,不怎么穿了,我洗澡后往身上一套,特别合身;羽绒服,酱色的,还是名牌,他觉得有点过时,穿几年就渐渐放下,正好我的不能穿了,就拿起往身上一披挂,哈哈挺合身的;皮带好多条,大头的,带滚子的,带扣子的,总摆在那,我一看,有点旧,样式蛮好,接着往腰上一围,非常时尚;大裤头好多条,半新半旧,红的绿的,他妈洗好叠在那,我拿来就将一双老毛腿往里插,感觉极爽;还有鞋……

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知道我家的底子,山沟里娃,小时候不讲吃大鱼大肉了,就是白米饭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先来一大蓝边碗山芋或北瓜或白菜或芥菜或萝卜。更重要的是,还干重活,搞双抢,中午送公粮、挖山芋、种麦、种油菜、砍柴、挑水库等等,农村里活干过尽。我那时,才十几岁,长得瘦小且发育迟。穿的是家纺的老布,不是白色就是染成深蓝或黢黑。做外套是那个,做内衣也是那个,褂子是那个,裤子也是那个,连鞋子也是老布鞋。一件衣穿好多年,穿好几个人。俗语说,老大新,老二旧,老三拿到手就一丢。后来进师范,家里为我做了一件白色的确良,好时髦,学校一日三餐丰盛而油润,身材哗啦窜至175厘米,开始像人模样了。

尽管现在日子好了,可是我总忘不掉那时的酸苦,尤其是舍不得浪费粮食,浪费帽衣鞋袜。眼看着儿子那些旧的,有的还是名牌,我就心爱,就舍不得扔,就一一拿来往自己身上弄。我现在捡旧又有了新发展,儿子的旧照相机,旧手机,旧电脑等,也是我拿来就用。

父亲去世两年了,他在时也喜欢捡我和弟弟旧的穿,上山下田,甚至到亲戚家去也穿着或戴着,毫不在乎,而且感觉特别好。三十多年前,我的一件灰色的带拉丝的的卡褂子,我从上师范穿起,穿到工作,十几年了,还没有坏。由于样式有点老,放在家,父亲以为我不穿了,拿起来就穿着去挖地。母亲老远看着,以为是我在挖地,大儿子回来了?反复喊,不答应,到旁边一看是父亲,哈哈大笑。还有一次黄昏,有个人戴着一顶水红色的帽子,反剪着手,勾着背,缓缓地从那边山脚路往村子而来,村里人猜测,那是谁?有人猜那是某某人外婆,有人猜那是某某人大姨,有人猜那是某某人亲家母……到了跟前,大家才发现是个大老爷子——我的父亲,于是大笑起来。原来是父亲将我戴的旧的开司米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而且到舅舅家吃饭回来了。父亲1931年出生,他比我不知苦多少,一有空闲,他就讲往日的可怜。他更舍不得浪费一衣一帽。

其实,只要注意观察,不光我家父穿子衣,还有许多人家也是。同事老毕工资高,可总穿儿子的球衣,儿子高大,他矮小,穿着有点不伦不类,他毫不在意。人家笑他武大郎,他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尽是名牌丢掉不可惜?还有老秦也老穿儿子的白色运动鞋,还沾沾自喜,说终于可以穿品牌鞋子了。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父穿子衣,往思想深处一挖,从苦涩中过来的人,基因里就带着珍惜,舍不得丢弃,看到浪费就不舒服。所以,父亲捡旧就再自然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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