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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的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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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鸿铭的辫子

安徽合肥 王张应
 

民国时期北京大学,有一群大师级国学教授。辜鸿铭是其一。辜鸿铭学贯中西,其个性亦可谓名扬海内外。最能体现辜鸿铭个性的,是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治学态度。此外,还有他那根著名的黄毛辫子。辛亥革命推翻大清王朝,建立中华民国,发生在国民身上一个最明显的变化是,男人脑袋后边那根长辫子不见了。周围的人几乎都剪了辫子,辜鸿铭坚持不剪,拖着那根长辫子进出北大课堂,成为校园里一道怪异的风景。

辜鸿铭因为辫子,当年也曾经被人讥笑,甚至被视为古怪的“保皇派”,予以歧视。对此,辜鸿铭拒不接受。1919年,张勋过65岁生日,辜鸿铭给这位尸居余气的“辫帅”送了一副贺寿联。上联是“荷尽已无擎雨盖”,下联是“菊残犹有傲霜枝”。联句出自苏东坡的诗《赠刘景文》,辜鸿铭借用东坡诗句给张勋贺寿,与其说是夸赞张勋的遗老骨气,还不如说他是别有深意,纯然自我标榜。二人都留辫子,但辫子与辫子不一样。

当年,胡适在《每周评论》上评论辜鸿铭的辫子,认为辜鸿铭留辫子是在标新立异,体现与众不同。他以前在国外就剪了辫子,大清亡了他反倒留起辫子来。辜鸿铭大怒,声称要告胡适名誉侵害。辜鸿铭对自己曾经剪辫子解释说,是因年轻时女朋友喜欢他的辫子,他便剪了辫子送给女朋友。他剪辫子只是风流往事,不是革命旧事。关于辜鸿铭的辫子,当年在北大听课的沈从文印象特别深刻。沈从文后来多次说起,他从老师辜鸿铭先生那根黄毛辫子上,得到非常生动的教益。

沈从文说过,有一次听说有辜鸿铭讲演,沈从文便与许多好奇的学生一起,早早地来到学校。辜老先生一进门,全场哄堂大笑。老先生身穿一件湘色小袖绸袍,头戴一顶青缎子加珊瑚顶瓜皮小帽,腰系一根蓝色腰带,更妙的是背后拖一根细小焦黄的辫子!沈从文忍俊不禁,同时非常诧异:即使在湘西那样偏远落后的地方,也早不见这等奇怪的遗老装束,更何况在这首善之城最高学府?这样的人能有什么高论?

辜鸿铭先生耳聪目明,不聋不瞎,讲台下面学生们的反应他自然清清楚楚。辜老先生却对学生们的讪笑充耳不闻,从容不迫地说:“你们不要笑我这小小尾巴,我留下它并不重要,剪掉它极其容易;至于你们精神上的那根辫子,依我看,想去掉可很不容易。”话音未落,沈从文心里一惊。不说不知道,辫子不仅长在人的脑袋后面,也会长在人的心上,成为一根精神的辫子。

此后,沈从文时常想起辜老先生这句话,经常扪心自问:“我心里那根辫子还在不在?”辜鸿铭的“辫子论”,对沈从文影响特别大,使他明白灵魂的束缚才是最难以摆脱的困顿。沈从文在自己做了教授之后,常对学生引述辜鸿铭老先生那段话。晚年,沈从文去美国各大学演讲,将辜鸿铭当年那段话作为一个富有思辨色彩的掌故,一再引用。

辜鸿铭除他的辫子,还有一个十分诙谐的比喻,传为佳话。辜鸿铭曾经用拆字法将“妾”字释为“立女”,妾者靠(扶)手也,供男人倦时作靠手之用。他曾将此说告诉两位美国女子,对方立刻驳斥:“岂有此理!照你这么说,女子倦时又何尝不可将男子作为手靠?男子可以多妾多手靠,女子何以不可多夫?”是啊,男女平等,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能做到。辜鸿铭轻描淡写回答说:“你们见过一个茶壶配四个茶杯吧,可曾见过一个茶杯配四个茶壶?”两个美国女子目瞪口呆,不知所云。茶壶茶杯之说,遂成为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辜鸿铭的辫子,还有他有关茶壶茶杯的比喻,距今十分久远,差不多过去一百年。从空间上看去,似乎近在眼前。合上书本,闭上眼睛,小憩片刻。隐隐约约看见许许多多戴着花翎帽、拖着长辫子的男人,在眼前晃来晃去,也不知都是哪朝哪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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