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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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乡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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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乡野

■ 安徽合肥 凌泽泉
 

究竟采了多少朵白云打底,一夜间瑞雪就将这大千世界银装又素裹?瞧,一片片雪花迈着袅娜的舞步,在麦地的上空跳着轻盈的舞蹈,然后柔情地扑入麦苗的怀抱,痴情的麦地伸出盼望已久的葱翠臂膀一一接纳,把这份厚礼捧在怀里、举在头顶。看,一片片雪花兴奋地在油菜地的上空跳着欢快的华尔兹,一边跳一边深情地打量着这绿油油的景致,然后悄无声息地投入油菜苗的怀抱,誓要让每一片翠绿的枝头都做一场酣畅甜蜜的美梦。瞧,一片片雪花翱翔在河流的上方,向天空作着深情的道别,向两岸依依不舍地挥舞着小手,然后以优美的弧线舞姿纵身跃下,悄然落入河中,转瞬间便化为粼粼的波光,与河流一道向东出发。看,一片片雪花扇动着小小的羽翼,在硕大的天幕上尽情地簇拥着、喧闹着,你追着我,我追着你,浩浩荡荡地向茫茫的群山进发。

乡野也是雪的家园,雪落进农家的庭院,梅枝上便鼓胀起一个个蓓蕾,屋檐下便结出长长的冰凌,火盆里便洋溢起温暖的火苗。曾经饱经风霜的农人,此刻正围炉小坐,品香茗、聊农事、话家常、赏雪景,俨然成了“胸装万山雪”的诗人。在雪地里行走是多么浪漫的事,大地已为你铺下一张硕大无朋的素笺,每迈一步,无论深浅,都是一幅不可模仿的画作,都是一幅不可复制的书法。雪记住了脚印里的温暖,也读懂了脚印里的深情。于是它们又精心地把一个个脚印轻轻地覆盖。

雪守在农家的屋顶,与一个个瓦脊握着手,与一片片青瓦促膝交谈,它们聊起春天的细雨、夏日的雷电、秋天的金风,也谈起庄稼的收成、村庄的喜事、农家的饭菜,还有一天天蹿着个头的孩子们。雪好奇地打量着一日三餐里的袅袅炊烟,更喜欢听落尽叶片的枯枝上鸟雀的啁啾和屋檐下不时飘过来的谈笑声。

雪跟在提篮去往菜地的女主人的身旁,将雪花轻柔地缀在其乌黑的头发上,还在女主人外套上均匀地绣上了一朵朵洁白的小花。蹲在河岸,女主人扒开一块雪,一棵棵刚睁开惺忪眼睛的青菜,抖了抖头顶上的雪,用青碧的眼神好奇地打量着这童话般的晶莹世界。刚一愣神,就被女主人请进了竹篮。

归来的路上,一篮子的青菜你推我,我搡你,侧着身,探着头,纷纷说起躲在白色棉被里的幸福事,更惊诧于眼前的这一切竟恍如隔世。窗外,雪花飘飘,宛若天空就是一部巨大的纺棉车,定拥有无限的货源,源源不断地放出无数晶莹剔透的雪花,然后无私地抛给芸芸众生,呈给庄稼、树木、花草、鸟兽和山川,呈给年复一年因播种耕耘收割而劳碌不休的农人,呈给广阔无边的天空和广袤无垠的大地,呈给善良勤劳慈祥温柔的人们。

落在乡野的雪,照看着刚分娩过的土地,照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流,照看着柴米油盐的平常日子,照看着人世间的生老病死,还原着大自然本来的模样,也昭示着生活的朴素形象。岁月也像一场大雪,返璞归真才是人生之大道,名与利终归如枝头的秋叶坠落,身心的轻松就在雪落乡野的那一刻。雪落乡野静寂无声,天地间有如此的大爱,即便生活再累,我们的心中也要装着如雪般浩瀚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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