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梦  
再品麻汤别有味
远去的牵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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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梦  

■ 安徽合肥 莫 欣
 

元旦过后,刚刚跨进鲐背之年的母亲在养老院离世。办完丧事后,我们弟兄各奔东西,打算清明到了再聚在一起,把母亲与已去世40年的父亲合葬到小蜀山的公墓。

这段时间,我头脑里老是浮现母亲的种种往事。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母亲一次也没走进我的梦里来,我不禁茫然若失。 我的母亲出身富家,家乡老辈人都喊她二姑娘,看上去柔弱,却是敢作敢为的个性。1950年她才19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却不顾家人阻拦,在家乡报名参军。后来部队任务改变,又随队到皖东南执行剿匪、土改等任务。

几年后,等到把我从舅舅处接回到身边,母亲已转业到芜湖市政府的粮食部门。她那时满腔热情地工作,经常把才5岁的我一个人丢在集体宿舍里。我看到过她宣传婚姻法时的演出照,她扮演一个恶婆婆,坐在中间,满脸怒色,旁边站着一个躬身的小媳妇。不久,母亲随我父亲调到省政府的工业厅局,在办公室做机要文秘工作。她幼时在家乡读的是教会学校,也就相当于初中文化水平。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她那时已有我们兄妹4个孩子,还坚持上省直干部文化补习学校,勤学苦练。她的字刚劲有力,人家拿到开具的介绍信,不相信是女同志的字。她把电报码背得烂熟,拿到领导交给的电报稿立马就翻译出来。大家都称赞她工作能力强。母亲则说,她只是干劲大,从来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心工作多,她带头报名去霍邱、寿县,带着工作队女大学生吃住在农民家里。事隔多年,那些女队员还特地从北京跑过来看望她们心目中的胡毓芬大姐。寿县老房东有一年来合肥看病,她硬挤出家里的粮票和钱,还把家里的一些旧衣物塞给他。

她常常对我们谈起农村的艰苦,要我们懂得珍惜。我父亲有两年到马钢去蹲点,家里就她一人带着我们,那时粮食紧张,她白天照常上班,早晚带我们在机关院子里的边角上种菜,还在走廊上钉个笼子养鸡、养兔子,她自己那时营养不良,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却骄傲地对别人说,瞧,我家几个孩子都壮壮实实,没病没灾。上世纪 八十年代初,父亲因病去世后,母亲还不到五十岁,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一个无家无小的老姑妈与我们同住在一起。我母亲那时为她落实政策相关的问题。天寒地冻,她一个人去巢湖地区及和县的组织部门,找认识或不认识的战友或老同事,终于给老人落实了政策,办妥了复职退休手续。

以后老姑妈一直与我妈生活在一起,直到83岁去世,母亲带着我们为老人送了终。退休后,我们弟兄三个的孩子,母亲都分别帮衬着带过,孩子上南门小学在奶奶这边吃午饭。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母亲七十岁左右,腿脚很好,我们弟兄带她出去旅游,到香港,去武夷山、海南、云贵川、北京。但她最喜欢去的还是农村,去她剿匪时战斗过的宣郎广,下放过的繁昌县孙村镇,去工作队时的寿县镇阳关,也去我当知青时的石台山村。到哪里母亲都爱与那些乡人聊天,问这问那。早几年,遇到眼看过不下去的,还暗地塞钱给人。

晚年,母亲住进养老院,前后六年。曾与我一起插队当知青的老同学,常常来看她,嘘寒问暖。她曾感慨地说,你们几个同学,不是兄弟姐妹,却胜似兄弟姐妹。母亲对生死看得很透,早早写了“我最后的留言”,说真到了那一天,千万不要过度治疗。这次发病时,医生说要切气管上呼吸机。此时母亲已经昏迷,我想起母亲的交待,就又带母亲返回养老院,在那里由医生保守治疗,临终慰藉,两天后,母亲平静地走了。

前天晚上写完这篇文字的草稿后,我才上床睡觉。依稀看到母亲从我面前走过,天气这么冷,她只穿着那身碎花的两用衫,我急得跟在后面大声喊妈。正在焦急时,被身旁的老伴推醒了。我怪她没让我把梦寻下去,她嗔怪说,深更半夜大声喊叫,是怕你犯什么毛病呢! 终究,这个寻母亲的梦只寻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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