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菜园
母亲的期盼
新时代的青年党务工作者做好“四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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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菜园

□ 合肥 孙先文
 

我娘会种菜,种的菜还特别好看。娘说,品相周正的菜才好吃。从我记事开始,娘就种菜,一年四季,餐桌上少不了娘种的菜。在缺吃少喝的年代,娘的菜园子让家里的日子变得有滋有味多姿多彩。

小的时候,娘的菜园像个花园。春天,豌豆套种在玉米下面,豌豆开出紫色的花,探头探脑,像个淘气的孩子;夏天红色的西红柿和白色的茄子缀满枝丫,色彩缤纷。不远处,豇豆和黄瓜爬上了架,藤蔓飘飘,在风中婀娜多姿。姹紫嫣红的蔬菜有时还引来小鸟,它们快活地捉虫子,菜园也成了鸟的乐园。娘种的菜,我最喜欢芫荽和菠菜。它们像养在深闺中的姑娘,羞涩腼腆。芫荽,挤在菜园一角,肥嘟嘟的,嫩生生的;菠菜,墨绿色的叶子,粉红色的心,匍匐地面,不招摇。它们没有萝卜菜那样高,也没有白菜那样大。它们深情依恋着土地,就像一柄柄小伞倒放在地上,充分享受着阳光雨露,显得特别健壮脆嫩。看着娘从菜园带回来的一篮子新鲜芫荽和菠菜,我骑在牛背上就有了劲头,因为中午的饭桌上有了奔头。

在我们姊妹们上学的年代,冬天,特别是过节,我们一家人围坐着煤球炉子吃饭,豆腐锅“咕嘟”“咕嘟”叫着,娘把芫荽和菠菜溜在锅边,它们翠生生地卧着,“清清白白”的组合,看着就养眼,口舌生津。接着,娘再浇上蒸腌鹅的油汤,叫“上光”。上了光,一锅的菜肴立马生动起来。我们提着筷子,瞄着锅里,静待花开。只要锅中间一开花,我们就立马下筷。芫荽和菠菜那香香甜甜、脆脆爽爽的美味,让我们齿颊留香,回味悠长。菜园里收获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经娘的妙手一搭配就活色生香。

艰苦的年代,娘开荒种菜,穷则思变。

瓜菜半年粮。当年,物质匮乏,经济困难,父亲常年奔波在外,顾不上家。农村妇女的娘,带着五个嗷嗷待哺的半大孩子,菜园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食物来源。生产队的荒地可以开荒种菜,但都被壮劳力开垦完了。娘为了扩大菜园,在村旁废弃的公路上动起了脑筋。这里的路是鹅卵石和沙铺成的马路,结实坚硬,难以开垦。首先要弄走铺路的砂石,然后再用新的泥土垒成菜畦,最后施以足够的农家肥才能把它养成菜园子。娘白天在生产队干活,中午和晚上挤出时间来翻弄沙石,我放学也帮娘干活,硬生生在旧公路上捯饬出了一片园地。

娘这种开荒的能力一直保持到现在。新农村规划后,村子后面有一块荒地,80多岁的娘用铁锹每天挖一块,凭着愚公移山的精神,硬是挖出三升地。这几年,娘在这块地里种过黄豆、棉花、油菜、芝麻。老家青壮年多外出打工去了,撂荒的地多了起来。娘看着这些荒地坐不住了,这里种几凼南瓜,那里栽几棵扁豆,门口的破盆烂罐都栽上了葱蒜。不久,我回老家,娘领我看看她那几块宝贝菜园子,指着那块最大的“三升地”认真地说,这块园子是我一锹一锹挖出来的,不能丢了。我老了之后,传给你,你退休了,回来继续种。我笑笑,答应了娘,尽管我不可能回来种菜,但面对娘“传男不传女”的拳拳之心,我能说什么呢?对于娘这一代从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土地就是最金贵的东西啊!

每次回家,娘总要展示它的劳动成果,墙角码着一排南瓜,桌肚卧着两个冬瓜,尼龙袋里装着黄豆、绿豆、红豆、青豆,小布袋里还藏有野黑豆,花色品种令我惊讶。还神秘兮兮跟我说,伢子,黑豆子留给你带回去,庄子上人说,野生黑豆子补身体。每次从老家回来,临走时,娘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许多瓜豆蔬菜,一定要我带上。我知道,带了娘的东西她才高兴,她有成就感。最近一次回家,听娘抱怨:今年雨下多了,不兴庄稼,我种的南瓜没有收成。她把收藏的两个南瓜,挑了个大的让我带上。每次回老家,驮着娘送的瓜豆蔬菜,听着娘的殷殷嘱咐,我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满满的幸福感漫过全身。

能一直吃上娘种的菜,是我的福分;想一辈子吃上娘种的菜肯定是奢望。最近两年我有一种隐忧,一旦娘哪天驾鹤西去,故园颓败,菜地荒芜,我再踏故地,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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