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天,大别山映山红红遍山岗的时节,女作家黄圣凤又给我们采来一支“映山红”:她的新著《韦素园传》展献在我的书桌前,让我足不出户就能嗅到一股来自大别山山岭上的映山红的花香。读到更亲、更近的韦素园。
二十世纪的中国文学史上提到过“未名社”,让我为之骄傲;在鲁迅的著作中更是多次提到韦素园等这“不幸的一群”,更是让我震惊。安徽前前后后进入未名社的达十多人,如李霁野、台静农、韦丛芜、王青士、王冶秋、李何林、赵赤坪、张目寒等,他们的活动和创作,在皖西形成一座高原、山峰。这既是皖西地区的宝贵历史文化资源,也是大别山革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人和事组合起来的故事,是那个世界的一个奇闻……每个人都是一本书,等待后人去开掘。是一笔巨大的精神财富,它蕴含的力量,只有在不断地发掘中才能闪耀出更加夺目的光彩,黄圣凤做了可贵的尝试。《韦素园传》是迄今第一本研究韦素园的专著,确切地说,它是先贤与后学相遇碰撞出来的一朵灿烂的火花。
就我个人来说,我更喜欢读来自作家故里及亲人中那些“智者”写的文章,因为他们和传主在共同的土地上生活过,和传主的亲戚多有联系,破译出传主作品和故乡联系的密码。作家黄圣凤是韦素园故乡一位勤奋的作家,有着深厚的文化情怀。她多年来研究未名文化,挖掘未名遗存,把地方文化的发掘、弘扬和传承,当成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次,我们终于从黄圣凤的作品中看到韦素园成长的环境、环境对他的影响以及他和高晓岚的那段没有结果却十分感人的爱情、展现了他在五四运动之前从故乡来到省城安庆,成为安徽爱国学生运动的骨干,前往上海和苏联学习的早期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团员的历程……后来,他们次第走进了北京城,聚集在鲁迅先生的麾下,结成未名社,办起《莽原》和《未名》社刊,出版《未名新集》系列,韦素园也专门从事小说、诗歌、散文创作,并和他们共同译介俄国、北欧、英国文学及文艺理论到中国来,被称为“给起义的奴隶偷运军火的人”,虽然韦素园离开职业革命家的道路,但他的创作和翻译,仍体现出极大的进步性和战斗性,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为数不多的有影响的作家群体之一。
借鲁迅的话来表达读后感:“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纛,也是对摧残者的憎的丰碑。”作品以现代读者的眼光,还原了一个错综复杂、多方博弈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文学与革命的交汇图。《韦素园传》要表达的就是作者对韦素园等人作品的一些理解,生命历程的展示,不单单是文学层面的解读、研究、评价,更渗透着生命层面的追问、反观、感悟、体会与影响。是一部文质兼美的作品。
韦素园之所以能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深深的一笔,得益于中国文坛巨匠鲁迅的呵护和培植。鲁迅在《忆韦素园君》文中说:他们“并非天才,也非豪杰,当然更不是高楼的尖顶,或名园的美花,然而他是楼下的一块石材,园中的一撮泥土,在中国第一要他多。他不入观赏者的眼中,只有建筑者和栽植者,决不会将他置之度外”。可是长期以来,国内研究韦素园及未名社的文章很少,在他们的故乡更是少而又少。在商品经济时代,有的人更愿意将文学等同于商品,将商品价值、名利效应奉为文学和作品的新常识。韦素园英年早逝,病逝时还是一个青年,但他的经历,却抵得太平天下的顺民的一个世纪的经历,在辗转拼搏的生活中,有过进步和激烈的人生,要他“为艺术而艺术”,是办不到的。但愿这本书的问世,为更多的研究者打开一扇大门、铺陈一条道路。
和作者黄圣凤闲谈,她说:创作《韦素园传》才知道什么叫呕心沥血,传记和一般散文不同,需要参阅大量的历史资料,无论大的框架还是具体细节,都需要建立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之上,海量资料的阅读与甄别,耗时费力。写作期间,经常熬夜,几乎没有在夜里十二点之前上床睡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