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武汉了。”“你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咱爸妈年纪大了,还要他们担惊受怕?”妈妈说话的分贝比平日增了至少两倍。在疫情肆虐的当时,这简单的六个字无疑不轻松。我的阿姨是县人民医院外二科的护士长。每次到阿姨家,都能看到客厅桌上摆着一本本护理书,厚度不亚于任何一本四大名著,翻开看看,空白处密密麻麻的都是阿姨做的笔记。
别看阿姨身材矮小、瘦弱,工作起来却像打了鸡血,从早忙到晚。提起阿姨,病人及其家属都直竖大拇指:“看到胡护士长就安心,她细心、温柔。” “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阿姨依旧平静地说,“武汉疫情那么严重,我是护士长,也是党员,无论哪种身份,都应该冲在最前面,这是我的责任,如果不去,我心里不安。”
“这事也瞒不住爸妈,就麻烦你们安抚了,让他们别担心。我们都会做好防护的,不然怎么救病人呢?”阿姨的一番话,让妈妈一时词穷沉默了。妈妈知道,她拗不过自小倔强的阿姨,只能再三叮嘱:“家里的事好办,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等你凯旋。”
很久以前,阿姨就做了胆切除手术,脚也动过大手术,如今,在那样的战场上,她的身体能否吃得消啊?我们都很担心。
再见到阿姨,就是在新闻里了:医护人员标配——戴护目镜,穿笨重的防护服。如果不是防护服上的“黄山胡杰娟”,我都不知道哪个是我的阿姨。视频了!这,这还是我的阿姨吗?头发剪得如拖把上那稀稀疏疏的条子,衣服领子一律失踪,身上的毛衣是一丝丝掉线的,怎一个丑字了得!鼻子和脸颊上一道道鲜红的勒痕犹如黄土高原上那纵横交错的沟壑,怎一个疼字了得!阿姨看出了我们的伤心,笑着说:“是不是很丑呀,大家都一样。头发剪了,穿防护服方便……”
我知道,阿姨是很爱美的。上班前都要精心打扮,晚上睡觉前也是瓶瓶罐罐地折腾好久。现在这般模样,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只记挂着病人了,泪水悄然落在我的手背上。阿姨,你摘下口罩后脸上的压痕,是天使的印记,是最美的压痕。你那摘下口罩后满是压痕的脸,是世间最美丽的面庞!
阿姨,在病人眼里,您是“暗夜里的一束光”,可您知道吗?您也是我前行路上迷茫时追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