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支年轻的体温枪,对准额头或手踝短短两秒钟,便可通过测量人体热辐射测出体温。从生产线运出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和许多小伙伴都躺在仓库的大箱子里,我以为未来要躺在这里日复一日。虽说我不是一把真正的枪,但其实我也有一番壮志,像每个年轻的勇士一样,希望有一天成为一把真正的枪,驰骋战场,英勇杀敌!
那天是2020年1月24日,也就是农历大年三十。按照体温枪的“枪生”计算,我正值青春年少。我本以为那天会和往常一样,在平静和安详的箱子里度过一天,直到周围传来了一阵嘈杂……当时感觉箱子旁来了很多人,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隐约听到了疫情防控、加大监管、终于买到等字眼;隔着薄薄的一层纸箱,我还感受到了坚定和匆忙。
2020年1月26日的早晨是个阴雨天,那会天还没亮,我被分发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手中。雾蒙蒙的雨中,我看到的她是个很瘦,扎着马尾,穿着黑夹克的女孩,臃肿的红马甲被风鼓起来显得更加臃肿,她的左臂戴个红袖箍,手里捏着半块没啃完的干面包。那天风很大天很冷,一阵风吹来,隔着一层壳我感觉全身零件都在打颤,更怕瘦弱的她一个不留神没拿住,风就得把我显示屏上的数字给吹跑。她应该是读懂我的内心了吧!从那阵风之后,但凡我测完,她就把我塞进那双温暖的袖子,紧握的双手和她的体温充满了安全感。
她身上的工作牌和背后“疫情防控点”的牌子,暴露了她是个政府工作人员;她胸前鲜红的党徽,暴露了她是一名党员。只要有人和车经过,标准又熟练的测量体温、登记、宣传,体温没有异常便迅速放行这一套动作,让我甚至怀疑她家里以前是不是就干这一行的。后面的日子,我陪着这个年轻的女孩,从日出到日落,从下雪到化雪,每天从未间断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听她和她的同事聊天,知道她不是本地人,大年三十晚上接到通知疫情防控需要人手,今年刚毕业考上选调生的她和家人匆匆告别便来到了村里,白天值岗,晚上统计数据,从没停歇。
随着战疫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认识了小姑娘的同事,好像也都是选调生。有一个大哥哥特别爱笑,跟谁说话都乐呵呵的,哪怕被测量体温的人很不耐烦,他还是很有耐心地上前劝解;还有一个大姐姐,有一次看到她拍视频,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她跟孩子们说她在打怪兽,打完就回家……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姑娘突然带着我换了个地方。每天一批又一批的人赶着趟去找小姑娘咨询一些企业复工的信息,我便每天也陪着小姑娘,忙着给好多人量体温,登记信息,直到小姑娘和她的那些同事把最后一批咨询的人送走。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只是感觉她和她的同事都是年轻又很奇怪的普通人。明明疫情这么严重,所有人闻疫色变,足不出户。可每天一个口罩,一把体温枪就是全部装备的他们却总是冲在最前面,沙哑又重复的宣传语和熟练的测温动作似乎在和疫情宣战。
今天是2020年3月30日了,路边的桃花和杏花开得正盛,我还陪着小姑娘在“疫”线奋战。我和小姑娘的故事应该只是无数战斗在疫线的年轻干部的缩影,但我更喜欢叫他们战士和逆行者,他们身上充满着一种迷人的希望闪着光。
我是一支年轻的体温枪,虽说我不是一把真正的枪,但我和这个小姑娘一起奋战在“疫”线,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把真正的枪,驰骋战场,英勇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