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苏 唐红生

首山位于南京江宁区境内，与家乡小城相邻，车程约个把小时。不经意间，季节滑至深秋，一群人抓住秋的尾巴，相约登山。牛首山属宁镇山脉，山高不足250米，因东西双峰对峙，恰似牛头双角而得名，又称牛头山。《金陵览古》曰：“遥望两峰争高，如牛角然。”

从将军山开始穿越，身穿五颜六色的户外衣，在野道中蜿蜒游动，与五彩斑斓的山色相融。原不起眼的灌木，这时节倒十分醒目，小小的叶片泛红变黄，四处点缀着。松树依旧苍翠，意杨林明显稀疏。不时能见到茅草苍黄，荻花轻摇，野菊绽放，野果飘香，浓烈了秋意。水杉林也许有水的滋润，那一抹抹翠绿，绿得纯粹，翠得盎然。林边竟有几间土坯房，一口水井上架着辘轳，泛出生活的况味。原来这是知青居住地，或许这片水杉林就是他们所栽。岁月流逝，木已成材，只能透过这片葱绿，寻找那时的芳华。

山势起伏，一段白墙掩映在翠竹林间，千年古刹龙泉寺静立山中。进入牛首山北部，眼前豁然开朗。水池呈高低三叠，逐步抬升，水面清澈如镜，颇具洗心除尘禅意。休闲广场上人来人往，朗诵的、露营的、弹吉他的……人们尽情地陶醉在秋光中。池塘波光粼粼，几只大白鹅、黑天鹅在小朋友的喂食下，已是鼓鼓囊囊，憨态可掬。我们一边吃着路餐，一边欣赏眼前的情景，别有趣味。沿着盘山公路向山顶走去。高大的法国梧桐黄灿灿的，巴掌大的落叶满地，阳光穿过枝叶留下斑驳。倚在褪尽皮的树干上，看风吹叶动，时光静美。

在远处就看到了圆形佛顶宫。一到山顶，便被两个大小不一的穹顶所震撼，大穹顶形如佛祖袈裟，覆盖在小穹顶上，气势恢弘。一汪池水撩起丝绸般缕缕波纹，倒映着佛顶宫，也映着峭壁、松林、红枫。爬山虎的叶已变红，如同石壁上盛开的花朵，一嘟嘟，一串串，四周弥漫着静谧祥和的气氛。走进佛顶宫，眼前像铺开一轴千年禅卷。菩提树下，一尊释迦牟尼卧佛像，在幽蓝的灯光下，飘散着如纱薄雾，宁静安祥。顺着扶梯级级下行，宛如千回百转，又似腾云驾雾。千佛殿、万佛廊变幻莫测的灯光，美轮美奂，整齐排列的重重佛龛，庄重肃穆。地宫大殿，金碧辉煌，令人叹为观止。中央供奉着佛顶骨舍利的舍利塔，塔雕精美，塔顶的水晶宝珠如蓝蓝夜空上的一轮皎月，圣洁无比。“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在这神秘而深邃的世界，放缓脚步，屏住呼吸，充满虔诚地欣赏着佛教文化的精深。

走出佛顶宫，不禁感叹其巧夺天工，它是在废弃矿井上修建的；感叹其魄力无穷，它处处体现出精湛工艺。仰望高耸的佛顶塔，九级四面，廊柱红、琉璃黄、直棂窗，尽显唐风古韵。而不远处山腰中的弘觉寺塔，壶门小窗，雕木飞檐，流淌着明代风范。双塔相对，互为呼应。举目远眺，山重水复，空濛迷离，村庄的粉墙黛瓦与城市的林立高楼，组成了和美画卷。

踏着节节石阶下山，犹如踏着朵朵石莲，浓郁的佛教气息弥漫山林。这里有成片的南京椴，一株株高大挺拔，郁郁葱葱，许是经年禅意的浸染，散发出高贵气质，无怪乎被称为菩提椴。忽见路边一石碑上刻有“岳飞抗金故垒”字样。一道石块垒筑的故垒已散乱坍塌，高不足一米，弯弯曲曲不见尽头。原来，南宋建炎四年，金兵逃往黄天荡，退路被封，只得取道建康，岳飞在牛首山到韩府山一带筑垒伏兵，大败金兀术，这就是著名的牛头山大捷。硝烟早已散去，可民族英雄岳飞抗金的事迹永载史册。

沿着禅林路下山，松风阵阵，竹影婆娑，举目远望，牛首山绵延跌宕，雄伟的佛顶塔沐浴在夕阳下，一股历久弥新古老而厚重的文化气息如霞光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