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半个月饼
一树红枣满庭香
童年啃玉米秆儿
唯喜书香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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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那半个月饼

□ 王 敏
 

中秋节本是一家人甜甜蜜蜜的团圆日子,但我却害怕过中秋,因为一到这个节日,就勾起我苦涩的回忆。

小时候,农村普遍很穷,我家也不例外。那时,城里条件好的人家,中秋就有钱买月饼吃,而农村人只好自己动手做饼。记得每到中秋节前几天,母亲就会煮一大锅糯米,然后把它倒在碓窝里捣烂,再把它做成一个大大的糍粑圆饼。到了中秋节那天,母亲把圆饼切成小块状,再把炒得喷香的芝麻、花生磨成粉,掺入白糖和匀,我们就用一块块的糍粑蘸着它吃,入口满嘴溢香。虽然母亲也会变着花样,把糍粑或炸或蒸,做成可口的美食,让我们大快朵颐。但看到城里人吃着买来的月饼,我还是羡慕得流口水。

上四年级的那个中秋节前,学校组织我们去县城电影院看电影。下午电影结束后,我在街上碰到嫁到县城里的姑姑,她一把拉住我说:“三儿,你姑父刚好从省城带了两个月饼回来,你带一个回去,到家后你和奶奶一人一半,也尝一尝商店里的月饼的味道。”

怀揣月饼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恨不得身上长出翅膀来,以便快一点到家,好吃月饼。可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抗议声,使前面回家的路显得那么漫长,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想起姑姑说的话,反正这个月饼有一半是给我吃,现在吃和回家吃还不一样?于是,我就拿出月饼,打开外面包着的报纸,掰成两半,把另一半仍用报纸包好放回衣袋里。张嘴咬了一小块,好香,一股甜味沁人心脾。慢慢吃完那半个月饼,又走了好一段路。离家还有一半路程时,想到这月饼吃起来又香又甜,我感到肚子又饿了,心里就打起了小算盘:“反正奶奶不知道姑姑要我带月饼给她,我把这另一半月饼吃了,也没人知道的。”有这个想法之后,我放心地拿出那半个月饼,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最后连手指上沾的碎末也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

半个月后,姑姑趁星期天不上班,来我家看生病的奶奶。一看见姑姑,我就想到月饼的事,心里有些惊慌了。可往往是怕啥就来啥,在我给奶奶递水时,姑姑问奶奶:“妈,我上次叫三儿给你带的月饼,好吃么?”“月饼?什么月饼?”奶奶一脸茫然地看着姑姑,当奶奶看到我的脸唰地红了时,她愣了一下,忙又说道:“哦,好吃,香,甜。”这一切都被姑姑看在眼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妈,明年中秋节我亲自来给你送月饼。”

但第二年农历6月,一场重病却夺走了奶奶的生命。

中秋节那天,我和姑姑来到奶奶的坟墓前,姑姑拿出一个完整的月饼放在碟子里,悲痛地说:“妈,您生前没吃到我买的月饼,今后年年中秋节我都给您买月饼来,好让您在那边慢慢品尝……”姑姑的话像一根尖利的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想起去年不该贪吃的那半个月饼,我情难自禁地号啕大哭起来:“奶奶!我错了,我好后悔哟……”

也就从那天起,我心理上懵懵懂懂的童年早早地结束了,中秋节成了我一生中无法治愈的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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