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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婚
小胡同楼上那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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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胡同楼上那盏灯

▋萍 萍
 

三年的高中终于毕业了,我考上一所自己喜欢的大学,心情特别好。在我即将离家赴新校时,一件埋在内心三年要办的事,终于让我鼓起勇气,上门办起来。

此事与我上学有关。初中毕业后,我考上离家不远的四中。因为我家离校很近,学校宿舍紧缺,加上家里经济拮据,我不住校,只能走读。即每天早上去,在学校吃三餐,晚上晚修后回家。

我家到学校走路不到二十分钟。考上四中后,父亲很高兴,破天荒地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这是我长了十六年第一次收到父亲送我的超过百元的礼物。我是家里的长女,父亲为了传宗接代,超生了一对双胞胎弟弟。因母亲车祸后腿残,不能打工,家里的生活,全靠父亲一个人打工支撑。我理解父亲的难处,但我不理解他重男轻女,只给两个小弟弟买礼物,从没给我买什么礼物,即使是我的生日蛋糕,从来也没超过一百元。父亲从来不对我笑。

我骑着父亲买的新单车上学,很是高兴。但好景不长,没多久,我骑单车上街买东西时被偷了。上学来回路上,必须经过一个古老的胡同,这个小胡同没住几户人家,特别是晚上十点后,几乎很少见到人影。我有单车时,不走这条路,虽然路程远二三倍,但那是大街,安全感高。但没单车,只能走小胡同了。这个小胡同没有路灯,高一上学期时,小胡同中间一幢楼的二楼,阳台上的灯大都亮着,我晚修回家时,常见有人在阳台上喝茶乘凉。高一下学期,阳台上的灯没亮了,一打听,那家人搬走了。后来,有人住进去,但屋里微弱的灯光,照不到小胡同深处。每晚路过小胡同,我心里都是怦怦地跳,有点害怕。

我把情况告诉母亲,意为父亲能否每晚十点半去那里接我。就在我与母亲说的第二天晚上,我晚修走过小胡同时,在进口处碰上父亲。我叫声爸,父亲应了我一声,就带着我走过小胡同回家。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

两天后,母亲对我说,今晚你父亲不能去接你了。“家里没钱,你和弟弟上学,每周都要一笔生活费,你父亲现在是打两份工,其中一份是晚上。”原来如此,我心里不再埋怨父亲了,父亲为了这个家,付出太多了。

当夜晚修回家,经过小胡同时,原来二楼阳台上那盏灯,意外地亮了,还有一个老奶奶站在阳台上乘凉。有意思的是,打这以后,二楼阳台上那盏灯,每晚都亮着,灯下都能见到老奶奶的身影。由于理解父亲打两份工的辛苦与不易,有了阳台上的灯光与老奶奶的身影,经过小胡同时,我再也不怕了。

如今,毕业了,我打开存钱盒子,找出我这三年来积下的生活费九十多元,买了一些水果与点心登门道谢。开门的是那位老奶奶,我说明来意,老奶奶却说,要谢就谢你的父亲。说着,老奶奶从房里拿出一个存钱盒,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叠钱,都是十元五元的,共三百多元。原来,两年半前那两晚父亲晚上来接我,是请了假的。父亲晚上打工,不能长期请假,当他知道高一第一学期阳台上有灯与人,我过小胡同不怕后,就登门请老奶奶帮忙,每周一到周五,晚上十点半都打开阳台上的灯,方便时就站几分钟,让女儿有安全感过小胡同。

老奶奶说,这些钱,是你父亲每月送来的灯费,奶奶现在作为礼物送你,你就要上大学了,买点学习用品,好好学习。

听完老奶奶的话,我终于忍不住流泪了。父爱润心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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