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尽头,请让他们有尊严地离开
2016年9月1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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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尽头,请让他们有尊严地离开
我省“临终关怀”机构仍欠缺,许多老人及重病患者遗憾离世
 

在生命的尽头,你是选择浑身插满管子,目光呆滞地等待死亡?还是感慨一生,抱着遗憾离去?又或是在平淡的维持中,挨过最后的时光?

在精神文明已然发达的今天,人们依然忌讳一个“死”字,但我们最终都要离去,不是吗?我们需要更有尊严、更有价值地离开。而临终关怀的理念认为,一个人应该可以选择自己的离开方式。

市场星报、安徽财经网记者了解到,在我省,临终关怀的专门机构仍很欠缺,专业度不够、意识薄弱等都让临终关怀遇阻,临终之人很难过上有意义的最后时光,为数不多的专业机构也因为行业遇冷,而转向养老行业。

□ 记者 曾梅

浑身插满管子?生命不该这样

一间20多平方米的病房里,住着刚刚从皖北老家送来合肥的82岁老人李玉英。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只有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声音,在显示着老人的生命存在。

“母亲几年前患上了重病,脑出血、偏瘫、帕金森,还有肺炎,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老人的女儿张女士说。

病房里很安静,偶尔传出“咯咯咯”的杂音。“母亲自己不能吞咽,必须每半小时吸痰一次。”张女士坐在一旁熟练地拿起吸管,把母亲气管中的痰吸出,老人说不出话,但猛地一皱眉还是让女儿心里一惊,赶紧轻声安慰,并帮助按摩额头。“母亲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不舒服或是心情烦躁了就会皱眉,我们得时刻观察注意着。”她一边介绍,一边站起身,准备给母亲做饭。

南瓜、西红柿等食材切碎、放进锅里煮烂,再放到料理机里打成糊。晾至不太烫时,她才把食物慢慢吸入一根较粗的针管里,慢慢注入老人进食的管子里。“母亲每3~4小时进食一次,每次严格控制分量,不能超过400毫升。”她说。其间,老人表情呆滞,毫无普通人吃饭所流露出的满足感。

张女士感慨,人的生命怎么能这样度过,“浑身插满管子,吃饭全靠注射,人的生命不该是这样。”最近她正在搜索能提供帮助的临终关怀医院,希望能让母亲不至于这般痛苦。

最后的日子,她这样度过

合肥市庐阳区安庆路附近的一处老旧居民楼里,70岁的陈爷爷正小心地擦拭去世老伴方奶奶的遗像。在方奶奶患癌即将离世的几个月里,随着生命进入倒计时,癌细胞越来越多地蚕食她的身体,早年间落下的关节等疾病,也在趁机折磨着她。她开始焦虑,既是病情的疼痛导致,也是对孩子们的挂念和担心。

陈爷爷不忍心看到老伴这么痛苦,就为她找了一家自称有临终关怀的养老院。工作人员为方奶奶做了诊断,和她聊天,一起做游戏,一起畅想以后儿孙们该是怎样的生活,一起玩笑着“欺负”一旁的陈爷爷。

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陈爷爷带着老伴开始了长途旅行。对于癌症晚期的方奶奶来说,这段日子充满了欢笑,她甚至一度忙于逛景点、吃美食,而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

当然,在此期间,方奶奶偶尔也会突然想起自己的病情,越想越焦虑,就总会无故发脾气。儿子就请来了自己做心理医生的朋友,给母亲做心理疏导。

渐渐地,方奶奶的焦虑缓解了,情绪逐渐平稳,尽管治疗过程带来的病痛依然不可避免,但心态上已经发生了巨大改变。

“她走的时候很平静。”陈爷爷一边擦拭镜框,一边说,尽管总会想起老伴,但在心痛之余,仍感欣慰,好在她走的时候并不痛苦,记忆里满是她笑的样子。

捐献器官,让生命延续

今年年初,合肥市40多岁的王先生因病离开人世。此前,他被疾病折磨多年,在即将辞世的几个月里,他住进了上海一家专业的临终关怀病房。

在这里,王先生感受到的不是死亡的恐惧,不是病痛带来的烦躁,而是开始重新阅读这个世界,重新去爱身边的每个人、每件事。

在护理人员的建议下,他重拾画笔,继续年少时最喜欢的油画;他带着家人去旅行,看到了从前没注意到的美丽风景;他开始和孩子谈心,了解他们的想法,告诉孩子爸爸很爱你们;他终于可以不再忙碌加班,而是牵着妻子的手散步;他回老家看望父母,以及那些多年未见、已经说不出称呼的长辈们。

在和护理人员进行日常沟通治疗时,得知遗体和器官可以捐献之后,他甚至开始查阅相关资料,询问医生自己的器官是否可以移植给其他需要的病人。在签署捐献材料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微笑着的。

“他走的时候很平静。”家人说,王先生在生命弥留之际提出捐出自己的全部器官。去世后,医生将他的肝脏、肾脏和眼角膜取出,分别移植到了5个患者的体内。

他安静地走了,留下的健康器官让5个素昧平生的人获得了救治,甚至改变了命运。

行业遇困 多数机构转向养老服务

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提高,临终关怀作为养老服务的最后一站,社会需求日益增加。

记者采访了解到,我省许多自称提供临终关怀服务的机构,不过是养老院或医疗机构商业化的一个宣传口号,大多数并不能提供专业化的临终关怀服务。合肥仅有一家提供临终关怀的服务机构。由于种种原因,这项曾主推的业务却在被有意识地淡化。而真正懂得如何让人有尊严地离开的机构,屈指可数。

在合肥,同仁关怀医院曾号称打造合肥市最专业的临终关怀服务,但该院一位负责人向记者坦言,尽管我国多个大中城市已推出此类服务,但多数是像合肥同仁关怀医院这样的民间组织在实施,覆盖面极为有限。此外,由于护理费用并不属于医保报销范围,花不起钱也困扰着部分家庭。

他回忆说,曾有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不幸罹患白血病,家人为其看病花尽了积蓄后,不得不放弃治疗。得知有机构可以对孩子给予临终照料,父母便把孩子送进了合肥同仁关怀医院。“孩子进了医院后,家长就再也没有过问,没过多久,孩子去世了,家人却又将悲伤和不满发泄在医院身上,并且拒付住院费用。”

“家里有孩子得了重病的,往往都倾尽家产,虽然我们的收费并不高,平均每月的费用也就1000多元,但这样的家庭却是无力承担的。”他说,在创办临终关怀机构后,医院在其基础上兴办养老机构。现在,临终关怀机构与养老机构已经融合在一起。他坦言,目前,医院重心已经转向养老服务,“养老和护理一体化,但临终关怀作为服务内容之一,将不断地淡化。”

临终关怀并不是一种治愈疗法,而是一种专注于在患者将要离世前的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内,减轻其疾病的症状、延缓疾病发展的医疗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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