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梁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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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香蒲     
下一篇4 2014年7月2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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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梁坝下    

■王征桦
 

到歙县,渔梁坝是一定要去的。这个已经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水利工程,让每一个来徽州的旅行者都心驰神往。可以说,在外地人的眼里,渔梁坝就是歙县的象征。这个深秋,我从歙县县城匆匆赶到渔梁街,为的是一睹渔梁坝的风采。在我的想象中,渔梁坝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是巍峨壮观的。可是当我走到渔梁街的时候,远远地就望见了那个水坝,它简直就是辜负了我的想象。

渔梁坝和皖南地区的一些滚水坝在形态上并没有两样。要说不同的话,那就是渔梁坝悠久的历史。我坐在坝上的青石上,抚摸着石面上被水冲刷出的沟槽,有点小小的失落。我把目光投向坝下的练江,河水湍急,绕着大片的河滩流着。河滩上的草依旧葱葱郁郁,我看见有一头牛——它正在聚精会神地吃草。

我在寻访渔梁坝的旅行中偶遇一头牛,是皖南常见的黄牛,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大的意外。牛在吃着草,它在匀速地吃着,可以看见河滩上草有一大片已经矮下去。显然,它吃了很久了。它扯拉水草的声音也是匀速的,给人一种不紧不慢的感觉。有时,它会停下来一小会,抬起头来看着我,像是在想着点什么。我想它可能是在想想,它还准备吃多久的水草,它对渔梁坝边游人的兴奋和热情无动于衷,所以它虽然看着我,也不大可能是在想关于我的事情,也有可能它什么也不会去想。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著名的问题:牛吃草问题。这是一道数学题,又称消长问题,是17世纪伟大的科学家牛顿提出来的。即为假设草的生长速度固定不变,不同头数的牛吃光同一片草地所需的天数各不相同,求若干头牛吃这片草地可以吃多少天。以我的数学功底,对于简单的问题,我都是一筹莫展的,对于变数太多的问题,我更是不知所措的了。但是,如果讨巧的话,我还是愿意说,在渔梁坝下,曾经有许多牛在这片草地上,面对着坝吃草,答案是:吃了一千多年。

牛吃着草,它悠闲,斯文,一点也不着急。在一千多年前,它的祖先就在这儿吃草,和它一样认真。一年一度的草长草衰,坝还是坝,牛还是牛。也许在这头牛祖先的眼睛里,映照着渔梁街水运商埠的繁华景象,而在今天这头牛的眼睛里,渔梁坝是寂寥的,水道的衰落,使得它辉煌不再。“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由于土地的紧张,出外谋生是徽州人的必走之路。数百年前,徽商中的十之八九都是由渔梁坝走出徽州的,在这些人中,衣锦荣归的毕竟很少,客死他乡的人却不在少数。在那头牛吃草的旁边有个平台,就是曾经存放归乡灵柩的,那些不曾实现的梦想,都化成了坝下浪花翻腾的声音。

也许在当年的繁华时,人们没有注意到江边有一头吃草的牛,而今繁华逝去,游客们也不会注意到它。谁会注意一头牛在干什么呢?四五只白鹭在练江飞翔着,有时候它们落在渔梁坝上,有时候,它们也会飞落在黄牛身边的草地上憩息一回。有个爱好摄影的朋友端着相机,一直心定神闲地等待着白鹭飞落到牛背上的一瞬间,他要将白鹭、牛、渔梁坝摄进一个画面里,但这很有难度,直到我们离开时,他也没有完成他的这一设想。

牛这个食草动物,它吃草的方式与众不同。它先是一古脑儿把草吞下去,再找一个地方,把吞进胃里的草吐出来,慢慢地咀嚼,这叫反刍。我们离开渔梁街时,回头望了望,那头牛忽然不在了,或许,它已经找到了一块安静之地,正在反刍着它的食物。

几分钟后,越野车把我们载走,我们很快忘记了曾经离一头牛那么近,甚至没有挥一下手,作别渔梁坝上的云彩,就走进了喧嚣的闹市之中。我感到一切变化是那么的迅速,对于这次偶尔的走神和邂逅,我来不及去咀嚼,更来不及反刍,我只能把自己当作一个匆匆的过客,而这个过客在不经意中,猛然撞到歙县正在举办的房交会的广告牌上:

房产恒久远,一栋永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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