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业柱

小镇不缺历史，它创造了西藏历史上五个第一：第一洞、第一座宫殿、第一块青稞地、第一座佛堂，第一座寺庙，至少在吐蕃王朝时，它已是西藏的中心，那时吐蕃已从雅砻河谷雄起，威震雪域，连大唐王朝也要让它三分，为了和好，大唐王朝先后把两位公主远嫁吐蕃。

金城公主的墓就离小镇不远，而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雍布拉康行宫就在南郊，我参观过那座行宫，原始遗迹不多，仿古的宫殿依旧雄伟，周边飘扬着五色经幡。那些经幡已分不清何年所挂，是谁的祈愿，它们似乎在招引着游客，也在张扬着行宫过去的荣耀。

的确，要不是松赞干布将中心移到拉萨，西藏的中心或许还在泽当，而即便有了拉萨，泽当依旧是藏民心中的圣地，他们可能不知道北京、上海，但绝对知道泽当。我常常静静地走过街头，感受小镇的风情，想象着它的过去，就觉得小镇意味悠长，它不比拉萨，又胜过拉萨，它保留着该保留的东西，也融入了一些时代元素。

小镇其实很袖珍，人口不足五万，却是行署所在。小镇建筑都不高，新旧杂陈，汉藏结合，民居是典型的砖石建筑，四角插着五色经幡，门脸雕梁画栋，我路过那些民居，常常联想到唐卡的色泽，那是鲜艳又纯净的颜色。

有意思的是店主大多来自内地，不知是藏民不爱经商，还是内地人会赚钱。我喜欢在下晚走过街市，不自觉地就注意到那些店名，“雅砻”、“雪域”、“高原”什么，时刻宣扬着西藏，令人遐想。在这样的氛围里，走过手摇转经筒的老人，就显得很协调。他们与经幡、喇嘛庙、玛尼堆一样，是风景。小镇安静祥和，没有打斗和偷盗之事，我丢过几次物品，后来都顺利找回，这让我能放心地在小镇生活，而不必戒备。当然，小镇海拔高，氧气少，内地人常年要跟缺氧作斗争，我来小镇后脑子明显不够使，还经常失眠。再者，小镇人主食藏餐，老人们坚守着糌粑为食，无需菜肴，年轻人也偏好糌粑，这一点，我终难适应。

可就在糌粑飘香的小镇，街边又不缺火锅，间或还有鱼馆，要知道传统藏民不捕鱼，不吃鱼。看得出小镇正在变，它改变的是生活，没变的是心灵。当我仰望神山时，那些飘扬的五色经幡，让我更确信小镇的灵魂还在，信仰依旧，而它们并不因岁月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