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兵道、花戏楼、华祖庵,确实已展现了亳州文化之都的魅力,只是我依旧不认为这些就是亳州的全部。文化这东西,生发于民间,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民间的层面上去理解。
或许,民间的谚谣来得更直接:“四个老头子,拎着一串酒瓶子,背着一个药篓子。”四个老头子指的是老子、庄子、曹操与华佗,而酒瓶子与药篓子则指白酒和中药。不用我多说,这四个老头子,这两大国宝,几千年来,是如何浸润着、影响着中国大地上的芸芸众生。
在亳州两日中,我留意着这个城市的一些细节。在城市中行走,新旧影像相互交融,现代化都市的精致还没那么充分,许多地方,旧城的生活气息十分浓郁,寻常巷陌,低矮的民房夹杂其中,门面破落,街巷中电线杆交织零乱,各种小广告张贴其上,但这并不妨碍它的喧嚣热闹,街道上人如潮水,与各种店铺、摊贩、商场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世俗的生活图像。
饮食是一个地方文化的最直接的体现,这座安徽最北部的城市,它的饮食却颇出我的想象,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虽地属北方,但亳州的饮食却并不粗犷,除了分量重之外,所有的菜肴做得都相当精细,口感鲜嫩,体现着亳州人对精致生活的追求。在我们的接风晚宴上,我们第一次吃到可入中药材的田七、金荆,凉拌,绿意盈盈,蘸着配料,口感奇特,唇齿留香,既可入味,又可养生,极富有想象力。当然这里还有肉夹馍、凉拌面、烙饼等极兼顾南北风味的面食,这里的大馍带着原味麦香,并充满着筋道,让人不觉地想起五月的麦场。而在我们下榻的宾馆前,最民间的牛肉烙饼勾起着我们的食欲,薄薄的面皮里混杂着芝麻,包裹着厚厚的肉馅,在平锅里煎出嗞嗞的声响,浓香扑鼻,一问价,才8块钱一斤,亳州人的爽直又隐约可见。
在亳州,道路的名字也很能说明一些问题:神武大道、养生大道、华佗大道、庄周路、张良路、嵇康路、漆园路、仙翁路、槐花路、杜仲路、芍花路,等等,无不与这个城市的历史相呼应。大概也只有亳州才敢将这些历史上星光熠熠的名字作为自己城市的道路名称。
还有听闻已久的亳州二夹弦,此次也有幸亲眼所见。在我的想象中,二夹弦应该是粗犷、高亢,有着北方大鼓般的气韵,不想却恁地清丽柔和婉转。可见,在日常的阅读中,我们对亳州文化有着多少想当然的意味。
在亳州高等师专院校里,我们还观赏了由数百名高职女生表演的全套五禽戏。演出的学子们神情笃定,吐纳均匀,举手投足,如优游于山林间,俯仰自得,一派安详之态,让我们感叹之余,更愿五禽戏能由着教育的路径在民间普及开来,成为亳州另一个强有力的文化风景。
负责接待我们的亳州师专宣传部的徐玉松处长是位80后,也恰好是我的巢湖同乡。在整个接待活动中,他善饮健谈,大方得体,亦雅亦俗,张弛有度,将亳州人热情、爽朗、正直、好客展现得淋漓尽致,让我不得不感叹亳州文化对这个外乡人的滋养之功。
一方水土育一方人,信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