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江南的似水流年
带袢儿鞋
松潘行
老师的往事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2年6月2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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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袢儿鞋

邵俊强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有一双带袢儿鞋。黑色灯芯绒做鞋面,上面缀一条一指宽的鞋袢儿,从脚面上袢过去,在脚踝外面用一只铝白色的金属扣儿扣住,显得非常漂亮。鞋底子是塑料的,白白的,软软的,这和平时母亲亲手纳制的布袼褙糊的鞋底相比,显得又薄又结实。带袢儿鞋穿在母亲脚上,十分好看。

但是,带袢儿鞋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恶梦:我最怕母亲突然把带袢儿鞋从脚上脱下来,高高地扬起来,然后对着我的屁股就是一下子。软软的塑料底扇在肉嘟嘟的屁股上,那种滋味你想去吧!每当我犯了错被母亲知道后,母亲都会大喊一声:小健,过来!我总是吓得失了三魂,丢了七魄,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母亲已经把右脚上的那只带袢鞋脱下来,拿在了手里高高扬起。等我到跟前的时候,唰地就是一下,把鞋底跟我的屁股作一次“零距离接触”,然后冷冷地问道:可知错吗?我痛苦地说:知道了。下次可敢了? 不敢了。去吧!于是,我箭一般地逃开,远离那只可怕的带袢儿鞋。

更多的时候,母亲仅仅是把鞋底扬起来,吓唬一下我,但是,带袢儿鞋给我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趁母亲心情好的时候,我会跟母亲提意见,说:妈,您用啥打我不好,为啥非得用带袢儿鞋打我呢?母亲听了就笑:带袢儿鞋用着顺手啊,也伤皮不伤骨,打不坏你。再说,用啥打你我不心疼啊?我趁机向母亲撒娇说:既然心疼,那你还打我干啥啊?母亲听了脸色一寒,说:你以为我想打你啊?既然不想让我打还犯错干啥?我没了话,只好讷讷地一笑,而后赶紧走开。我怕再惹母亲生气,那漂亮的带袢儿鞋又找我屁股的麻烦。

那双带袢儿鞋,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就像现在某大国的核武器一样,总是高高地悬在我的头顶。因为带袢儿鞋的威慑,我时时警醒,尽量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不知不觉间,我长大成人。

不止我一个惧怕母亲的带袢儿鞋,姐姐和妹妹们都曾经对母亲的带袢儿鞋畏之如虎。长大后,我把带袢儿鞋的故事讲给母亲听。母亲听了很是不悦,说:我就那么可怕吗?咋不记得我的好呢?我说谁让您当时那么凶呢,最容易忘记的是快乐,最容易记住的是痛苦啊!母亲听了我的辩解笑了,指着院外的一棵洋槐树说:你看那外面的大树,要不是你爸每年用锯子把偏枝锯掉,能长成那么直、那么高的大树吗?人要是打着蓬儿,由着性儿生长,长大后能成材吗?

娶妻生子后,我对母亲的带袢儿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有一次,刚上幼儿园的儿子悄悄拿了人家的一样东西,却又不说实话。我十分生气,捡起一条塑料绳对着儿子稚嫩的屁股就是几下,并把他关到了漆园的门外。儿子吓得脸色发紫,连声求饶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把儿子放进门来之后,我的心却疼了半夜。虽然只打过儿子那一次,但是,儿子永远地记住了,我也永远地记住了。直到现在儿子已经上了高中,我都解不开心中的疙瘩,心想当时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去打儿子。所幸儿子现在非常听话,非常优秀。

现在,我依然会莫名其妙地犯上一些错误。我想,如果母亲还在就好了,有母亲的带袢儿鞋威慑着我,我就不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了。然而,慈祥的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十二个年头了,任我把家乡的老屋折腾个底朝天,哪里还能找到她当年穿过的带袢儿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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