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也称骏马，在国人的语言掌故、文字传纪中的记述不胜枚举。姚雪垠文学大师笔下的历史名著《李自成》，好马不仅配好鞍，每匹好马都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笔者印象特别深刻的至少有三匹骏马。

明末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宣、大、山西总督卢象升，他最心爱的骏马取名叫五明骥。作为抗清名将，当卢象升与清军战败落马之后，五明骥顾主心切，失望又愤怒地冲出重围，几乎将一个敌方骑兵冲倒。一群敌人围上来，打算把它捕获。它昂着头，抖抖鬃毛，兀立不动，连喷几个鼻子，望着蒿水长叫一声。等敌人走近身边时，它突然狂怒地跳了起来，踢倒了一个敌人，跛着一条腿向旷野奔去。它打算纵身跳过河去，因为前腿负伤，它在离岸两丈远的地方落下水里。它又在挣扎着往对岸浮去，清兵射了几箭，把它射死。真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壮烈气魄。

崇祯皇帝自缢于北京煤山的一棵槐树，这是众所周知的史事。但他的尸体被李自成的部下寻到，则有赖一匹名为吉良乘的御马。故事梗概大致如下：一太监看见吉良乘左右张望，似乎想进玄武门。一位起义军将领在马身上轻轻拍拍，将马牵进万岁山门，说道：“御马，你带路吧，去寻皇上，寻找你的主人！”由吉良乘在前引路，果然在一个很隐蔽的去处找到崇祯的尸首。原来，崇祯下了御马，匆忙上山，吉良乘等候半日，不见主人返回，在山上山下各处寻找，看见主人已上吊死了，才跑出万岁山门，站在路上悲鸣。以至于崇祯皇帝的死敌李自成听说后，也情不自禁地叹道：“好马通人性！”

闯王李自成是小说中的英雄主人公，宝马配英雄更是情理之中，对其骑乘则刻画得最为生动。“一匹特别高大的，剪短了鬃毛和尾巴的骏马，浑身深灰，带着白色花斑，毛多卷曲，很像龙鳞，所以名叫乌龙驹。”顺治二年（1645年）五月初二，当李自成只身一人，在湖北通山县九宫山中弹倒下时，乌龙驹紧咬着李自成胸前的衣服，想帮助他站起来逃走。当李自成被乡勇砍下脑袋的时，乌龙驹一直留在附近，它不忍看，转过头，发出一阵凶猛的叫声，飞驰而去。当天下午，有人看见乌龙驹在死去的主人面前兀立不动，眼角有泪。第二天，这匹高大骏马用口不停地衔着青草和石头，掩盖主人的尸首。以后的三四个月里，那匹高大的骏马经常回到主人的坟旁。当地老百姓说闯王的这匹马是一匹义马，还是一匹神马。那座山头附近，有一片枫树林，枫树叶在义马一次一次的长嘶声中红了……黄了……最后完全落光了。几十年以后，山头上露出来很大的一块岩石，远远望去，那岩石很像是一匹雄壮的战马，后人称这块石头为“义马岩”。

岩石无言，骏马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姚雪垠先生运用惟妙惟肖的文字，表达了朴实无华的情感，让读者信服地感知：马与人，如朋似故；好马通人性。这个人性至少包含知恩、感恩、报恩。